终于,她缓缓开口,轻声说:“向屿哥,你放过她,好吗?你就此从她生命中消失,就当是为了她好,就当是我求你,好吗?”
胡琳穿着白色短裙,“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林向屿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她可是胡琳啊,飞扬跋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胡琳。
胡桃把她当成小公主,供奉了小半辈子,别说下跪,胡琳活得放肆恣意,杀人放火估计都有人帮她在后面收拾残局。
林向屿仰起头,心中五味杂陈,开口时声音里全是颤抖,他说:“胡琳,你起来。”
胡琳倔强地看着他,眼里却充满了恨意。
林向屿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答应你,你起来。”
胡琳这才站起身。林向屿转过头,这时,他耳边响起胡琳没有感情、像是脱力般的声音,她问他:“为什么是你?”
胡琳的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字一把斧头,一下下砍向林向屿——“十五年前,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是你?”
林向屿绝望地闭上眼睛。一室之隔,胡桃就在这扇门的背后,她生命垂危,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往前一步。
胡琳说得对,全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站在这里,除了他。
这一世的纠缠,究竟是谁成全了谁,又是谁,辜负了谁?
2。
胡桃在ICU抢救了三天,最后度过了危险期,才得以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治疗。在这期间,她一直昏迷不醒,身体状态很糟糕。医生说幸好抢救及时,云南的医院虽然经验不足,但好在迅速地将她转移回了C市。
胡琳寸步不离,一直守在病房门口,不让林向屿再靠近一丝半毫。两个人僵持到深夜,胡琳身体实在扛不住,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靠着椅背,累到虚脱地睡过去,头靠在墙上,一点一点,睡得又沉又不安稳。
林向屿站在离胡琳五六米远的走廊上,刺眼的白炽灯光逼得他眼眶通红。
再远一点,就是胡桃的病房。她依然生死未卜,在经历怎样的痛楚,外人无法得知。
巡夜的护士见了林向屿,叹了口气。
医院上上下下都猜着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僵成这样。
“哪有什么好猜的,”护士A发话了,“准是男方出轨,女方为情自杀,女方妹妹在这里打抱不平。”
“没有没有,听说是争财产,女方还留了遗书的。”
巡夜的护士虽然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走到林向屿旁边,轻声说:“小姑娘睡着了,你要想看就赶紧吧,不过也就能隔着玻璃看两眼了。”
林向屿嘴唇干得有些裂开,他动了动嘴,声音沙哑地说:“不用了,让她睡个好觉吧。”
护士惊讶地说:“你……”
想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竟然对胡琳如此体贴。胡琳对林向屿又吼又骂,第一天夜里闹得全院都被惊动了,刚开始还以为是闹医患,不然还有什么仇能如此不共戴天。
林向屿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淡淡地笑了笑:“她是我妹妹。”
护士又瞧了两眼胡琳,林向屿的目光越过她,落在病房外,而走廊的尽头,明晃晃的灯光落下来,像是行驶在苍茫的大海上,灯塔在远方,希望那样微弱,却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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