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她冰冷的手,一直摇头。
我幸福得都要哭了。
南湘站在我的面前,没有说话,她紧紧地抓着手上那个沉甸甸的大包。
我看着她奇怪的表情,问:“你是刚从哪儿回来,还是要去哪儿吗?”
南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开始慢慢颤抖起来,终于跌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她低着头,头发盖住了脸,但我知道她是在哭
我们周围人来人往,很多的外地人都坐在地上,所以,我们一点都不引人注目。虽然我穿着黑色的礼服,但是在不认识的人眼里,那也只是一条普通的长裙子而已,况且我身上还裹着崇光的羽绒服。
南湘抬起头,她的脸被路边的灯光照得惨白,抓着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她的手指太过用力,泛出吓人的白色来。我被她抓得很痛,但是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头,问她:“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我,眼泪像是水龙头被打开一样滚出来。她漫漫的拉开她的包,我低秒 头,看见里面一捆一捆整齐。干净。分红色的,人民币。
餐桌上放满了白色的蜡烛,高级的烛台下看上去像是古董。厨房里几个出事在忙着做晚餐,蓝决也帮忙在摆着酒具。顾里和唐宛如依然在客厅里斗嘴,她们势均力敌,倒不是唐宛如进步神速,而是顾里尖酸刻薄的奇思妙想,她往往听不懂,于是就失去了杀伤力。
NEIL把一瓶酒递给蓝决;扬起嘴角问他:〃OPEN IT NOW?〃
蓝决回过头来;对他摆摆手指;咬着嘴唇笑着:〃NO。〃
崇光站在窗口;看着大门口;等着我回来。
整个房间里;都是我生命里;除了家人之外最最亲密的人;他们都在等我。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样的一天。在这个时刻;就失去了我;他们再也没有联系到我。
大雪降落的时候;崇光跑到他家院子里的那口古钟上敲了起来;悠扬而沉重的钟声里;他闭起眼睛;微笑地许下愿望;
暮色降临之后;上海飘起了大雪。
我坐在火车上;南湘坐在我对面;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随便买了离开上海的车票。我们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把早就关机的手机拿出来;拔掉SIM卡;扔出了窗外。我握着瑟瑟发抖的南湘的手;安慰她:〃没事;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
火车的汽笛声;在黑夜里听起来像是尖叫。
我们越来月快地离开了上海窗户外面的灯火一片璀璨;我知道全上海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分享着圣诞的快乐。
当火车终于加速之后,我们无法回头地离开了上海。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南湘抬起了头,她的脸刚好沉在一片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五官。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她缓慢地对我说:“林萧,顾里会和席城上床,是因为席城在顾里的饮料里下了药。”
我的耳膜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汽笛声刺痛了,我手足无措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南湘,告诉我这个肮脏的秘密的南湘。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补充道:“是我叫席城去的。”
我们都知道,电影里总会有让我们惊讶的桥段。但是,当我们拿着爆米花可乐坐在电影院里的时候,都知道无论多么惊险,蜘蛛侠都会打赢章鱼博士;无论多么曲折,最后王子也会和灰姑娘在一起。
但是生活却不是这样,它在轻轻地把一颗ZD放到你手心里之前,其实早就把一张诅咒的父,贴上了你的后背。
就像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肮脏的秘密。
我像一个死人一样,失去任何知觉地看着面前冷静的南湘。她整个人坐在火车暖黄色的光线下,脸却刚好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阴影遮挡。她的表情我全都看不见,整张脸像一个黑色的幽洞。我面对着一张黑洞。而这个时候我看见,黑洞的旁边,出现了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张脸,轻轻地微笑着,冲我打招呼,“嘿,林萧。”
黑洞旁边,席城的脸。
我的头像要裂开来一样;仿佛听见黑洞深处传来鬼魅般尖厉的笑声。
火车呼啸着;冲进了一片迷蒙的大雪里。
(折纸时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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