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尚在滴水,却同流动的血,顺着心口蜿蜒而下。
他语气古怪地问:“阿娘是要去何处?”
那目光晦涩地掠过她抱着的木盆。
沈映鱼闻言眨了眨眼,片刻了然,温言道:“去村口浆洗衣裳,忱哥儿好生在家中玩儿,阿娘很快便回来。”
前世陈娘刚死,她又懒散,经常将家中尚且能用还算好物的东西,都拿去和街坊邻里换吃食。
所以他这是担忧自己,将衣物拿去换吃的。
果然她的话落,门口立着的人将目光收了回去,乖巧地颔首。
沈映鱼对着他柔柔一笑,转身出去。
因为没有再回头,所以她并未看见门口的人,立在她身后地何等的神情。
他从头到尾都如同幽魂般立在门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雪白的脸上乖巧和温顺全都消失,只剩下空洞木讷的表情,像极了木匠精心雕刻的漂亮木偶。
他立在门口片刻,直至那道身影跟着婉约的小路,消失在晨色中。
收回视线垂下眼睫,看着指尖滴落的水,心底涌出莫名的冲动。
如果,是沈映鱼的血,那该多好。
苏忱霁的眼睫轻颤几瞬,然后转身朝着里面行去。
先是在厨房转了一圈,他失神地盯着案板上的砍刀半晌,眼底具是亢奋的渴望,但最后还是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现在太小了,用不了。
如此想着,苏忱霁又转至屋内。
因无人清理打扫,屋内杂乱无章,随处可见是堆积的东西。
甚至床边贴墙的昏黄木柜,外面还夹杂着赤红色的肚兜,大喇喇地展现着上面的花样。
他目光掠过去,走上前去搬过春凳,试着一脚踏上去,确定稳当后才抬起另外一只脚。
垫着春凳,抬手打开面前的昏黄木柜,埋头在里面翻找着东西。
很快就寻到了。
苏忱霁将头抬起来,嘴角轻翘,眸中荡着纯粹的笑,像极了寺庙中观音菩萨座下的吉祥团子。
陈娘尚在世时,沈映鱼偶尔还会做些针线活,绣一些花样拿出去卖。
自打陈娘死后,她整日除了磋磨他,没有再碰过这些针线,一心只在家中坐吃山空。
想必她日后也不会再碰这些针线了罢。
苏忱霁抱着针线盒子跳下春凳,几步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立在床边。
他歪头看着床榻,莞尔地弯着漂亮的眉眼,将那一根根细长的针线拿出来,珍重、小心翼翼地藏进枕头中。
做完这一切后,苏忱霁坐在床沿边上,一眼不眨地看着枕头,愉悦地轻晃着腿。
因沈映鱼莫名变化的躁乱,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唔,还是想杀她,想看她痛苦,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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