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些人,他倒认识一些,呼啦啦一片,全是黄衣长袍,人堆里只有他一位蓝衣,极为显眼。
临来时,他心想这回是正规场合,不同往日,自己的境界摆在那里呢,可不能坏了规矩,就换回了那身蓝衣长袍。
坐在落风大殿正中的彦言,慈眉善目,五官清癯,头发、眉毛、胡须,又白又长。
朱锦山看在眼里,心中啧啧赞叹:“彦言师叔好一副仙风道骨啊!和画中的一样呢!”
可能是因为师父太过年轻的缘故,他没想到彦言有这么苍老,心想,师祖落天真人不知会老成什么模样了。
正自思量间,忽感到一道目光扫过,看得他脑门子凉飕飕的,忙正目屏息立直了身板儿。
人堆里只他一个身着蓝色长袍,想不显眼都不行。
坐在上方的彦言一眼就看到站在七师弟身后的朱锦山,心想,这少年模样倒也乖巧,着实讨人喜欢,难怪七师弟没了规矩。
朱锦山的事,他早有耳闻,却一直当作不知,一方面,七师弟不拘小节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却又奈何不得,另一方面,对山门陈年旧训,说心里话,他也有微词,可是身为持掌山门的大师兄,始终要摆出正统与威严来的。
他真的不喜欢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倒不是说琐事缠身,拖累了修行,身为大师兄,为山门多分担些事务,让师弟们潜心修行,他自认为是责无旁贷的。
而是他生性淡泊,不喜欢掌权,本是随和的性情,却要时刻装出一副威严来,这令他苦不堪言。
他不止一次想过,论能力,四师弟仇天啸最强,论修为,三师弟左丘善行最高,就连生性洒脱不羁的七师弟,都不会比他差,就因为自己入门早,师父他老人家把山门交给了他打理,可他力不从心,感觉好累,真不想当这个主事的。
奈何,师命难违。
他的心思,难免会流露出一二,便落入众人眼里,别人不好说,明伯子却不客气,说谁让大师兄是大师兄,又德高望重呢?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虽是取笑之言,但也是明伯子的真心话。
众人相互寒暄几句,便各自落座,清音峰的几位女弟子见朱锦山换上了蓝装,又一副低头垂目的样儿,就掩笑不已。
左丘善行的座位空着,座位后面站着四人,神情恭谨,他虽没来,但照例,他那一脉却不能缺席。
彦言清了清嗓音,说道:“今日请诸位师弟师妹前来,想必大家已料到所为何事。”
“四个月后,便是六十年一次的东神州圣祭了。”仇天啸捋着黑须说道。
明伯子愣了一下,显然他把这事忘记了。
“我们风落原一向超然世外,但圣祭还是要参加的,弟子们不能固步自封,出去游历,增长见识,对他们日后的修行大有益处。”五师弟陈承安说道。
八师弟邱石佛顺着话接道:“想当年,我们都参加过圣祭,也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弟子们需要这样的机会。”
彦言问了一圈,见明伯子没说话,就询问道:“七弟是何想法?”
“没啊!圣祭嘛,照旧就是。”明伯子心不在焉地说道。
仿佛明伯子的意见才是最终的结果。
以往同门相商遇有异议的,或者说是意见和他相左的,他总能把别人说服。
彦言十分了解七师弟的脾性,不拘小节,随性,不喜规矩,但遇到大是大非之事却不糊涂,从没让他这个大师兄难堪过。所以但凡遇到为难之事,招众人商议之前,总会提前和他私下沟通一番。
彦言这才说道:“那就照旧,选些二代、三代弟子参加,四弟,选派弟子的事,就交给你了,到时候,你带领弟子们前往参加圣祭。”
仇天啸欲言又止,邱石佛说道:“圣祭这么热闹的事,七哥去最合适呀!”
明伯子闻言,心中一动,众人正想附和,却听彦言说道:“事就这样定了。”
众人虽同在风落原,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各峰隐修,平日里相见甚少,更难得聚在一起,眼见事了,就各自攀谈起来,诸峰弟子之间,相熟交好的,便也聚到一处。
朱锦山第一次听说“东神州圣祭”,正要问旁边的柳志荐,忽听彦言说道:“众师弟,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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