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长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我很承你的情。gougouks”
他的掌心因为有着薄茧,显得有些粗糙,却很温暖。
韩维桑垂下头,任由他握着,良久,才轻声道:“我也只能这么做。”
这终究还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即使他不在乎,可她心中始终记挂着,负疚至今。
江载初看着她黯然的侧脸,目光又落在桌上,晚膳吃得很是清淡,不过两碗清粥,再加上凉拌的几碟小菜。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的话,这几年,就能一直这样相伴而过,烦恼的也不过是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或许孩子都已能学步走路,牙牙学语。
终究,在彼此的身份面前,连这样简单的念想都只是奢念罢了。
江载初放开她的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笑道:“不分昼夜行了十多天,终于能吃上一顿热饭菜。”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萧将军无事,只是受了些伤。”
韩维桑想了想,双眉蹙得越深:“能伤的了无影,敌人必然已经离你很近,是匈奴人吗?”
他面色如常,只道:“上了战场,难免要受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有事瞒着我。”韩维桑忽然道,“厉先生每日都与你传书,告知我你暂时无恙。你虽牵挂我身上的蛊毒,可匈奴入关这样的大事,你怎会不在意。我不信你会放下苍生不顾,只为了来见我一面。”
江载初眉宇间有意含了轻薄怒气:“维桑,你真的不愿陪我安安静静吃了晚饭,再谈那些倒胃口的军国大事吗?”
韩维桑只得不语,吃了小半碗粥,她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看江载初吃了足足五碗粥,方知他是真的饿得狠了,只怕这些清粥小食不能填饿,正要叫厨房再做些吃的,江载初却摆了摆手,眼角眉梢都含着满足笑意,道:“够了,你吃什么我便吃些什么吧。”
碗筷收拾干净,厅内只有他们两人,江载初却有几分踌躇,沉吟良久,方道:“维桑,我若想要向洮地借兵,你可会答应?”
韩维桑怔了怔,面色凝重起来:“外边的局势已经这般紧张了吗?”
江载初不愿瞒她,点了点头。
她沉默下来,跳动烛火将她一张象牙白的小脸映得明暗不定。
“你若不愿意,也可与我直说。”江载初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毕竟中原与匈奴交战百年,川洮之地少有波及,强征你们出战,也无甚道理。”
“不。”她抬起头,秀丽的脸上是一种令人觉得平静的坚定,“川洮子弟自当与你们并肩而战。”
江载初怔了怔,当年洛朝强征世子和三万士兵随御驾亲征,全军覆没,凄惨之景历历在目。彼时她深恨洛朝,未想到现在竟然能完全放下心结。
“我虽愚钝,也知道如今这情势不能与当年相比。那年我兄长与三万士兵皆是枉死。”韩维桑看出了他的错愕,低声道,“这次若是洮人不同你们站在一起并肩抗敌,下一处遭到屠戮的,便是这里,这数月时间,亦要多谢你们在外拒敌。”
江载初看着她,唇上渐渐带着笑意,握紧了她的手。
“你笑什么?”韩维桑只觉得他的笑意有些古怪,“我说的不对吗?”
“不,很对。”江载初抿唇道,“我只是在想,得妻如此已足矣。”
她怔了怔,表情却渐渐转为苦涩,不置可否地抽开手:“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他目光灼灼:“你说。”
“韩东澜年纪虽小,可我还是想请你带她出去历练,总好过在我身边,事事无忧。”她思及往事,又低声道,“我当年,便是太过骄纵了……”
江载初低低一笑,应承道:“这件事我答允你。”顿了顿,又道,“韩维桑,这一次征兵,并非如你所想。”
“何意?”
“这次要征得兵,却只有你能征来。”他含着笑意道,“因为我要招的,不是普通士兵。”
韩维桑略略好奇:“那你要征什么人?”
他详细向她说了铁浮屠一事,以及目前洛军面临的窘迫局面。
“我的军中,缺的是川西马贼。”江载初一字一句道,“韩维桑,你能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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