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越脸色冷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小轻轻扯他道:“越,娘娘让你去,你快去就是,不要让娘娘伤心。”
“小小,我……”
“快去!我在宫门口等你。”小小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道:“会好的。”
南宫越知道小小的意思,脸上满是愧疚,用力握了握小小的手道:“好,我去去就回。”
小小看着南宫越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闱深处,脸上方才现出一抹惆怅之意。
身边带路的小太监声唤道:“夫人?”小小回神,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宫外走去。
长长的巷道两边是丈高红墙,幽深又死寂,挡住了宫中女人的视线,也围住了她们的心,于是便滋生出诸多的阴谋和不见血腥却残忍无声的厮杀。
南宫越随着小太监,重又回到凤仪宫。
夙华殿中,脸色苍白的凤妃歪在正殿首位紫檀木缕空雕凤的罗汉床上。炎热的夏日,凤妃身下仍铺着厚厚的锦褥,身上也盖着加层的褙子。
南宫越进殿行了礼,凤妃身后侍立的管事姑姑惜文轻轻一挥手,殿内其他侍从便纷纷躬身退了下去。凤妃含着泪,伸出两手唤道:“越儿,过来让母妃好好瞧瞧!”
南宫越膝行几步到凤妃身前。
凤妃颤抖着伸出双手,来回摩挲着他的发、眉眼、脸、肩膀,眼泪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到素白茧绸宫装上,泣不成声道:“母妃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我的越儿,真得长大了!”
南宫越心里却很是复杂,很小的时候,他做梦都希望母妃能将自己搂在怀里,疼爱他、保护他。
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经历了无数次阴谋陷害,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的心也越来越冷硬,对亲情的渴望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他知道母妃的眼泪是发自内心,可他就是无法感动,有的,只有陌生和抗拒!
惜文上前轻声劝道:“娘娘,如今殿下回国,您应该高兴才是。”
凤妃泪水涟涟地点点头,接过惜文递过来的帕子,将眼泪擦干,又伸手拉起南宫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仔细打量着他含泪笑道:“天不负我,总算让母妃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的越儿。”
南宫越轻声道:“母妃还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凤妃心慰点头,伸手抚着南宫越的脸,轻声道:“只要越儿能回来,母妃这些年的苦,便没有白白承受。”她回头看了惜文一眼,惜文会意,轻轻退了出去。
南宫越目光一闪,借着为凤妃奉茶之际,抽出一直被她握着、已经浸满细汗的手,坐到了凤妃下首处。
凤妃心中一痛,哪里不明白儿子这样是何原因,这些年的分离,母子间的疏离和陌生终究成了无法跨越的壕沟。
她轻轻呷了口茶润润喉咙,轻咳一声道:“你可曾见过你外祖父?”
南宫越揖手一礼道:“是!”
凤妃轻声道:“楚家祖辈均为军中之将,蒙其庇荫而铭肌镂骨者不知凡几,在军中威望无人能及。且那楚家小姐与你亦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妹,性情更是自幼便熟悉的,难得的是如今楚府也向母妃递出结交之意,只是不知越儿意下如何?”
南宫越目光一凝,低沉说道:“可是,儿臣已经有了小小。”
凤妃轻笑一声道:“母妃知道,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能给越儿多少臂助?再说,那童氏已经是你身边人,你成亲以后,再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若你能……她也是天下女子望尘莫及、贵不可言的贵人,怎么也不算委屈了她。再有你回护,除了那个位置,天下女子谁能比她更尊贵?”
南宫越目光复杂地看了凤妃一眼道:“母妃可曾听说过灵魅?”
凤妃一愣,接着便小心问道:“你是说?”
见南宫越点头,凤妃又道:“可是,你现在不能承认她的身份!你可知,灵魅代表的是什么?越儿,难道你没有发现,纵然没有灵魅的身份,她也会引起他人的觊觎吗?”
南宫越狠狠攥起拳头,一脸冷色一言不发。以他的敏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父皇眼中的深意和南宫旸那明目张胆的觊觎!
“母妃,父皇他……”南宫越试探着问道。
凤妃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厌恶之色,颤抖着声音低低说道:“以前你父皇虽然性情软弱,好歹还有些狼和感情。现在的南宫礼,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自从三年前南宫礼便知自己尚奇毒,遍寻天下名医却仍找不到可以解毒的良药。他自知时日无多,行为越来越怪异、性格越来越乖张暴戾,动辄便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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