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中英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两位要去哪里?”
柏雍道:“十里铺有好狗肉,好烧白,我们准备去那里喝酒去。”
铁中英道:“这里就有好狗肉,好烧白,保证和十里铺的是一个锅里煮的,一个缸里舀出来的。而且出锅绝不过一刻钟。”
柏雍点了点头,道:“那可实在不用去十里铺了。可是……”柏雍指着铁府里面道:“这里明明堆满了山珍海味,铁兄为什么只请我们吃狗肉?”
铁中英大笑道:“两位想吃什么,尽管自便,此后铁府随时为两位敞开!”
柏雍拱了拱手,笑道:“那就叨扰了,走、走,咱们去给老爷子祝寿去,一杯酒就祝愿老爷子寿长一岁,今日不喝够千杯,我绝不离开!”拉着郭敖就向里面走去。
郭敖道:“你不跟那些打秋风的混在一起的?”
柏雍笑道:“我已经送了礼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在一起?”
郭敖疑道:“送礼?你送过什么礼了?”
柏雍道:“笨蛋,就是你的剑法啊!有见了剑神神剑,还不赶紧请进来的人么?”
铁家手段真是豪阔,那厅堂连同院中中足足摆了上百桌酒席,几乎全部满座。
柏雍拉着郭敖在人群中不住穿梭着,这张桌子不好,那张桌子也觉得不好。郭敖浪荡惯了,倒不觉得坐在这张桌上跟那张桌上有什么区别。又走了几十张后,柏雍忽然道:“找到了!就是这张最好!”
铁家的院子是按照江南庭园的格局布置的,曲池流水,峰峦竹林,全都具体而微、极具匠心地布置在院中。柏雍指着的那张桌子,临清水,对碧山,乃是整个院子中最好的位置,但奇怪的是,这桌上却只坐了一个人。
那桌上也只摆了几盘素淡的菜色,并不象别的桌上那样山珍海味,层出不穷。当座之人,身着一袭平常的灰袍,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但周围桌上的来客,脸上都露出种很局促的神色,似乎只是靠近了这人,就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诱发出内心深处莫名的不安来。
那人坐姿极为随意,身上更未透出一丝的真气。四周笑语喧嚣,他却看也不看一眼,缓缓举杯。他脸上神色极淡,一如蓝天深处最渺远的一朵白云,悠然卷舒,却自有掩不住的出世之姿。
郭敖脚步顿住了。他的剑气已明确无误地告诉他,此人乃是他平生仅见的大敌。他并不想与此人同坐,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此人的目光下。
柏雍却全然不管,大咧咧地走了过去,坐在那人对面,一把将那人面前的酒壶抢过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赞道:“果然是好酒,比十里铺羼水的烧刀子好多了!喂,你怎么不过来坐?”
郭敖走过去,缓缓坐下。
他的脸色变了。
对面那人微笑看着他们,在午后眩目的阳光中,他目中神光隔空传来,反耀出两重奇异的光晕,仿佛无法穿透的彩之洪波,随着他心灵的摇曳。两重彩晕氤氲流转,又透出种莫名的妖异感,既华贵又平凡,既亲和又冰冷,正午太阳的光辉都为之黯然。
这样的眸子,郭敖曾见过一次。
嵩山万岁峰上。
柏雍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郭敖一眼,道:“你们认识?”
那人依旧微笑不答,郭敖慢慢道:“天罗教新任的教主,崇轩。”
柏雍一拍桌子,道:“我就说么!看我选的桌子好不好?坐下一谈就是故人。”
郭敖冷冷道:“我却没有这种故人。少林武当加起来一千多条人命,崇教主要怎么偿还?今日到荆州来,又想杀多少人?”
崇轩慢慢将酒杯放下,淡淡道:“我从来没杀过人,今日也不想杀。我是来找人的。”
郭敖道:“找人?你找谁?”
崇轩嘴角挑起,笑了:“寿筵就要开始,为何不等铁老爷子出来之后再谈?也许一会我要找的人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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