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缓慢但坚定的迈着步子,到了苏杭身侧,开口道:“我来帮你吧。”
苏杭一怔,抬头看向了墙上的挂钟,看着上面准确指向六点十五的时间,皱眉道:“你再睡会吧。”
苏曼不说话,固执的站在一旁,仰头注视着苏杭的眼睛,双唇紧抿。
二人对视半晌,苏杭屈服了,他随手指着旁边的台子,待苏曼站过去后,苏杭去前面的厨房里取了菜板和菜刀出来,放在她面前的台子上。
苏曼睁大了眼睛,颇为新奇的看着,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为一个厨子来说,他的兵器有很多,铲刀,漏勺,锅碗瓢盆,但是毋庸置疑的,厨子手里最基本的两样兵器,如同士兵手中的矛和盾,当非菜板和菜刀莫属。
最传统的菜板自然是木头菜板,整个的大木墩子最好,一定要年轮密实,木质本身硬朗的木材,像是做家具那些,什么黄花梨红檀木,做起菜板也是顶好,这样的菜板,并不逊于高档家具,一样可以作为传家宝,用上百年没有问题。
再次一点就是家常菜板,通常是柳木居多。
然后南方又有竹制的菜板,竹子硬度足够,只可惜竹节太细,往往是几片竹块拼接,用不了太多年。
眼前这块菜板,明显是可以用作传家宝那种的,整个一厚重的大木墩子,找不到半点缝隙,切面平滑,可以看到上面密实的年轮。
菜板上平平的放着一把菜刀,苏曼曾经见识过酒店的厨房,知道根据刀的大小和开刃程度,又有斩骨刀,剔肉刀,剁馅刀等等区别。
反正要是没有备上十几把刀,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厨子。
眼前这把刀比家常的菜刀短小一些,前窄后宽,侧面看去,是狭长的锐角三角形。
苏曼满是好奇的拿起了刀,意气风发的向着苏杭看去,像是等待元帅发令的士兵。
苏杭嘴角抽动两下,随手从自己面前的盆子里捉了两个胡萝卜,抛了过去,苏曼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两个胡萝卜打了两个滚,稳稳的停在了菜板上。
一股怨气莫名的从苏曼胸口升起,这分明是打发小孩子!
就像是大人正在忙,为了哄着小孩子一边玩去,随手捉了两块糖果一样!
苏曼眯起眼,盯着两个胡萝卜半晌,愤愤的举起了刀子。
说句老实话,苏曼曾经成为顶级的美食经纪,也是一名颇有名气的美食家,对于各种佳肴如数家珍,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的厨艺相当烂的事实。
烹炒蒸煮,她只会清水煮个面条,随便捉来一把菜叶子洗干净了丢到锅里,因此,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切东西。
看着圆滚滚的胡萝卜,苏曼二话不说用一只手按住了胡萝卜的一头,手起刀落,胡萝卜被她拦腰斩断,分成了差不多长短的两段。
苏曼大受鼓舞,切个菜也没什么难的嘛。
苏曼接着按住其中一段,如法炮制,再次下刀,片刻功夫,一根胡萝卜被她切成了四段。
想着昨日里见到的胡萝卜丁的大小,苏曼再接再厉,很快,她的菜板上出现了一堆圆滚滚的轮子。
看看厚度,和胡萝卜丁的大小差不多,苏曼志得意满的开始了进一步细化,这次是把一个圆形切面进行十六等分的操作。
这个难度可大多了,苏曼的鼻子皱了起来,一时间有股冲动去翻出自己的量角器。
一下从手持大刀大开大合的野蛮人进化到了高精尖的现代科技,苏曼的动作变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正用高倍显微镜观察细胞的一次裂变,手里拿着的是镊子而不是菜刀,面前的是培养皿而不是菜板。
她的头不由自主的越垂越低,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当终于切完了一个轮子时,她呼出一口长气,只是看着手边的一小堆胡萝卜丁,再看看等着她去处理的七八个轮子,顿时头疼起来。
苏曼暗自给自己打气,宝贝不怕的,你行的,万事开头难,迈过第一关就好了,熟能生巧,刚开始都这速度,谁也不是打娘胎就会做饭的——
这也是她以前养成的习惯,那时候,从一个不良少女向着美食经纪的方向前进,每一天都要面对全新的知识,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她就是这样鼓励自己坚持下来的。
父亲不辞而别,母亲更是早早的抛弃了她,如果她再不宝贝自己,这世上真没什么人爱她了。
苏曼压下心中烦躁,耐着性子终于把一根胡萝卜切成了丁,只是看着剩下的一根完整的胡萝卜,突然就泄了气。
她下意识的向着身旁看去,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了苏杭身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英俊的侧脸,他的眼皮垂落,长长的睫毛仿佛一把小扇子,微微颤动着,双唇略微张开,神情十分的惬意。
手起刀落间,仿佛一位舞蹈大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难言的韵味,看着实在是赏心悦目。
察觉到苏曼的注视,苏杭转过头来,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将视线调到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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