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老头儿挠挠胖胖的脑袋,“再来再来。”
“嘿,您也没说要三局两胜。这一局便是定了输赢。”刘青将桔子放在案桌上,“小子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老头儿一脸的郁闷,但话已说出口,这会儿也不好阻拦,只好道:“你不去跟泠泉那小子道个别?”
“正要去呢。”刘青还有事求周子冽,当然不会就此离去。
走出屋子,站在后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刘青稍微愣了愣。刚才被周子冽吓到了,没注意看这院子。这时才发现后院和前院大不一样。前院像是贵权人家的花园,极尽繁复精美,后院却像老农家的园子——中间的一条路将院子隔成了两半,右边是一个大坪子,估计是练功用的;坪子旁边是几畦菜地,更有那竹篱笆围着一片草地,草地上竟然有几只鸡在啄食。路的左边种了几株果树,果树旁边有一个大大的葡萄架,秋日的葡萄正如水晶般一挂挂地垂在竹架上;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矮桌和两把靠椅,桌上放着周子冽从她那里拿走的茶具和一本书。
而此时的周子冽,仍在那棵桂花树下跟那条白绫过不去。不过已不是用牙咬着它练牙功了,而是将它当吊环,正单手吊环,飞快地上上下下,速度之快晃得刘青眼晕。
看到葡萄架下还有火炉,刘青走过去捅燃炉火,将壶子里的水烧开,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桌上的书来翻了翻,却是陆羽的《茶经》。这本书刘青的芥子里也有,也曾读过无数遍。但此刻秋风凉爽,花香萦鼻,时有鸡鸣唧唧,鸟声啾啾,坐等之时,似乎最适宜读书。刘青端着茶杯,渐渐地读了进去,浑然忘却了外面的世界。透过这本书,刘青总能看到陆羽乘着牛车带着小僮,坚定地朝着前方行进。他一生未娶,他一生只为茶,他一生爱茶的心,让她深深动容而羞愧。她自己也为茶奔走,可她觉得,自己更多的似是为了牟利。
“咚”的一声,将刘青从书的世界里唤醒。她抬头望去,却见周子冽已从树上跃下,大步走到她的对面。大概是为了练功方便,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小卦和一条长裤,一身健美而匀称的肌肉从薄薄的绸缎衣服里隐隐显现出来,裸露的手臂上的肌肉更是让人感觉他周身蓄积着力量,犹如一头豹子,瞬间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从椅上拿起外衣穿上,然后在刘青对面坐了下来,长长的腿差不多伸到了刘青面前。他伸出手,将一个空盖碗放到刘青面前。
好吧,她就是专为别人泡茶的。刘青耸耸肩,捅开炉子,将壶中剩下的温水倒掉,在旁边的大提壶里倒了些泉水,坐到炉上烧。火旺壶小,一会儿的功夫水就开了,她提着水回到座位上,知道周子冽除了懒茶别的都不喝,认命地从芥子里掏出一撮茶来给他冲了一杯。
周子冽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不是说没了吗?”
“这茶就这点了,你可千万别惦记。”刘青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他,“你帮看一看,我在你那小木屋里拿的药膏,用了不会对皮肤有害吧?”
周子冽拿过盒子打开看了看,抬起眼来看了看刘青的脸,咧了咧嘴道:“这药有毒……”
“啊?”刘青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正想说话,却听周子冽轻咳了一声,接着道:“……那是不可能的。”
“周子冽,你怎么这么坏呢!”刘青平白被吓了一跳,着实气极,看到他的脚放在自己面前,抬起腿便想踩上一脚。
“哈。”周子冽迅速把长腿收回,露出洁白的牙齿摇头叹息,“没问过就敢乱用,还用了一年,啧啧,你可真够狗胆包天的。”
“你才是狗!”刘青踢不到他,狠狠在瞪了他两眼,伸出手,“还给我。”
“这本来是我的,好不?你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拿来用,我还没追究你罪行呢。这会儿还这么理直气壮!”周子冽干脆把盒子放进怀里。
“周子冽!”刘青气得直想再踹他两脚。本来这东西每种就只一小盒。黑的那盒她用得少,但肉色这盒基本上每天都得用。这一年下来,已经用得快要见底了。她今天来,除了探病,也是想找个机会跟周子冽说说,让他再帮着做一盒。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原来那点给没收了。
谁让自己理亏在前,有求于人在后呢?刘青看了看正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周子冽,不得不投降,签署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等我上山采了茶,给你一斤好了。”说完没好气道,“不是才给你几两?真是贪得无厌。”
周子冽目的达到,正想咧开嘴笑;听到后面那句话,变得一脸的郁闷:“被老头抢去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可怜我断顿都好几个月了,刚喝了才两次,又没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刘青望天感慨。又伸出手:“好了,该把药还给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倾谈
“不给。”周子冽这话一出,看刘青竖起眉毛,忙举起手来,“别踢别踢。”又啧啧道,“我说丫头,你就不能文静点?咋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明明知道踢不到我,还每次都自不量力。”
“我一向很文静,这还不是被你气的?”刘青摸摸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遇上周子冽就不淡定了,每每被他气得想捶他两拳,只是那姿势太暧昧,才改脚踢。而且正是因为知道踢不到她才踢,不过是为了泄愤,可不想伤人。
周子冽从怀里摸出那盒子,瞄了刘青两眼:“这东西你抹哪儿了?”
“这儿。”刘青指着她耳朵上的耳洞。
看着刘青小巧洁白的耳垂,周子冽的心跳忽然停了半拍,小麦色的脸上不禁红了起来。他扭过头去,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道:“这药膏放久了对皮肤不好,我重帮你做一盒好了。不过,”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闷闷的,“你……你还要出去?”
“嗯,过了年还要去福建一趟。”刘青得尝所愿,放下心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全然没看见周子冽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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