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惊呼一声,嗓门差点儿刺破谭承的耳朵,然后啪地挂了。
“……”
麻药劲还没过去,谭承不怎么疼,想出去抽根烟。
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了,外面漆黑一片,他走出急诊大楼,脚下却猛地刹住。
李识宜一个人在台阶下静静地站着,背影显得很沉寂。
之前的打斗中他也受伤了,但他全程连吭都没吭一声,谭承包扎的时候他也站在旁边,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是不是也曾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受伤,痊愈,再受伤,一次次咬牙挺过去,让他变得铁石心肠,不再露出柔软的一面。
“擦擦脸上的血。”
谭承掏出纸巾。
李识宜回过头,目光在他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不用了,我过会儿去洗脸。”
谭承站过去,李识宜皱起眉头,自觉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谭承干脆一屁股坐下,把他也一把拽下来,强迫他坐到自己身边。
劫后余生的滋味儿其实还可以,何况最在乎的人就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摸到脸的距离。谭承转头看着他,感觉这个人像是有什么魔力,这么一张清汤寡水的脸,却让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谭承没有体会过爱一个人的感觉,他只知道李识宜是他的,这是不容挑衅的事实。
“李识宜……”
“谭承。”
谭承怔了一下,低声道:“你先说。”
李识宜把脸侧开:“我们两清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两清了,以后你不欠我的,我也不会再受你摆布。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谭承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他把头抬起来,疲倦地看了谭承一眼:“再纠缠下去就没意思了。”
说完以后,周围的空气都静下来,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灯下的蛾子在打转。
谭承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他。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走,谭承在他身后耸然起立:“你敢再走一步!”
李识宜顿住:“你还想怎么样?”
谭承抹了把脸,上前三下五除二把人扛起来,熟练得像扛麻袋。李识宜上半身倒挂在他肩上,气得低斥:“放我下来!这是什么地方,你——你简直人渣!”
“今晚我他娘的就渣给你看。”
谭承径直把人扛进单人病房,脚向后一踢,猛地关上了门。他往周围梭巡了一圈后,最终将人摔在了病床上。过程中李识宜的头砸到床架,疼得他头晕目眩,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剧烈挣扎,双腿在床上猛蹬,谭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跪到他腿上把人死死压住,“老实点儿!再犟老子就在这儿睡你,我说得出做得到!”
李识宜静止下来,无声地瞪着他,紧接着翻身蜷曲身体,看不出是羞的还是气的。谭承一把将他抱到怀里,从后面紧紧贴着他:“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他们拿刀砍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跑?你要是跑了我谭承一辈子不会再缠着你……”
距离太近,李识宜浑身肌肉紧绷。
看着他颈后那一截雪白的皮肤,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谭承心里软和得一塌糊涂,低声安抚道:“别紧张,刚才是吓你的,也没想吼你……我就是感动……特别感动,真的。宝贝儿,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李识宜两只手被谭承十指紧扣,掌心贴着手背压在床单上,于是竭力地仰起头,不让谭承的嘴唇碰到自己的脖子。但那热乎乎的气息还是避无可避,让他难堪到浑身发烫,胃里一阵阵地灼烧,只能把头埋进被子里反复地深呼吸,听上去近似于隐忍的哭腔。
谭承立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龇牙咧嘴地撑起身体,然后用没受伤的右手揉弄李识宜的头皮,那柔软的触感把他的心都撩得发麻。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我的错。”
他低头亲了李识宜一下,动作麻利地爬下床,“踏实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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