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渔夫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两个娃娃是怎么进去的,听声音又不是本地人。可能是逃难走错了路,误入这芦苇荡里了。”那老妇道:“我儿,这件事就做对了。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个娃娃是不是饿坏了,快让娘子给他们烧点汤水吃。”那渔夫道:“妈妈说的是,我让娘子烧去。”那渔夫又像魏青招手道:“小哥儿,过来见过我家妈妈。”
魏青携着安馨柔的手来到那老妇人身前,那老妇伸出一双如同鸡爪的手,在魏青身上摸着,嘴里道:“我儿,可吃大苦了。”魏青听那老妇人言语甚是慈祥,心里不由一热,暗道这婆婆原来是一个瞎子。
这一夜两个孩子似乎又回到了久违的人间,虽然说只是在船舱之内安歇,两个小孩似乎到了天堂,心里有说不出的平安喜乐。想着在那大沼泽所忍受的艰难困苦,两个人都是不堪回首恍如隔世。那对夫妻三十上下年纪,男的姓赵,女的姓柳,都是乡下那种极为实诚的人。那柳大嫂那为人极是热忱,当天就把两个孩子的衣服给浆洗补丁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兄妹俩随着渔船捕鱼。魏青虽然生长在乡下,幼时也喜欢捉鱼,那不过是水田里捉捉小鱼而已,这种真正捕鱼的生活对他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一上午的捕鱼收获颇丰,捕了百十来斤鱼,其中还有几尾七八斤重的金色大鲤鱼。那赵大郎告诉魏青这里是太湖的末梢,因为地势极其偏僻,又传说经常闹鬼,大多的捕鱼人都不敢到这个地方来,这个地方的鱼虾甚为肥美。赵大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偷偷地来到这个地方捕鱼,魏青心里纳闷,这夫妻俩一看就是那种勤奋的捕鱼人,所捕的鱼也不见少。为何生活却过得如此潦倒,捉襟见肘甚为不堪?
把鱼收拾好后,魏青和赵大郎来到船舱里吃中午饭。几人刚刚坐停当,那婆婆笑眯眯地开了口。她对赵大郎道:“我儿,你明天是不是要和大嫂去集市卖鱼?”那大郎赶紧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妈妈!”那老妇又道:“我儿,这两个小官人在芦苇荡里流浪多日,身子甚为羸弱。你明天去集市上买了鱼,割些鲜肉回来,给两个小官人补补。”那赵大郎应了一声,声音却甚为勉强。
老妇怒道:“怎么?不愿意了!心疼你那几个钱了?”赵大郎赶紧释道:“妈妈,孩儿不敢。”那老妇缓和声音道:“人常说同船过渡乃五百年的修炼,这两位小官人落难至此,也是我们前世的缘分。我们家里再艰难,也不要失了做人的礼数,让人家笑话我赵家人不知礼仪。”
魏青见那婆子虽是乡下人,却颇有见识。心下感动赶紧道:“婆婆,小可谢谢你们的相救之恩,小可兄妹也是乡下人,粗茶淡饭惯了。还是不要去枉费钱财,做正事要紧。”
能老妇慈祥道:“哥儿,你是乡下人这点不假,这位小姐那里吃过这般苦?老身虽然眼瞎,年轻时也在那大户人家服侍过老爷夫人,这小姐衣料质地可不是一般的乡下人穿得起的。我不知小姐为何沦落至此?可乡下人也不能没有礼数让人笑话了。”
魏青心道这婆婆好生厉害虽然眼瞎一摸衣服就知道人的来历。那老妇又道:“小哥千万别怪我家大郎不识大体。那是老身拖累了他们。大郎如此,原是想攒钱给老身治病。”说完又哀伤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家人是太湖渔民,世代就在这太湖流域以捕鱼为生,为人忠厚老实本分。赵姓渔民父亲早年亡故,是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成人,谁想母亲在老年之时患了眼疾。赵大郎夫妻生性勤俭,又没有小孩拖累,积累了一点家资,一家三口也算其乐融融。那赵大郎虽未曾读过书,却十分恭谨孝顺。为了给母亲治病,夫妻俩省吃俭用到处求医。谁知那医药费竟成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几年下来夫妻俩欠了一屁股债,只好把岸上的房子土地变卖了,举家迁到这渔船之上艰难度日。
魏青上船之时就观察过那老妇的眼病,觉得那老妇并不是真瞎,只是又严重的眼疾而已。当下站起身来,对那赵大郎施礼道:“赵大哥,我兄妹二人承蒙大哥一家搭救,无以回报。婆婆的眼睛就交给小可好了,小可愿意給婆婆治眼病。”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最惊讶的莫过于安馨柔了,她心道青哥哥又在说什么胡话了,他哪里会治什么眼病。那赵大郎更是惊喜交集也站起来道:“小兄弟,你…你莫要…开玩笑,你会治病?”
魏青见他眼中疑惑,知道他是见自己年纪尚小,不肯相信自己。暗道我如何撒个谎诓骗于他,让他相信自己。就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婆婆刚才猜的不错,我家小姐是扬州名旺之族,家中世代为官。前些日子到临安去看望外家,不想在途中遇到强人因此和家人失散,才流浪至此。我家乃世代祖传医术,就在小姐府中专门服侍老爷、夫人。我自幼便跟家父学医,但请大哥、大嫂放心、这眼病一定能治的。”
安馨柔听得目瞪口呆,心道青哥哥一直老老实实的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什么世代为官,遇到强人,纯属胡说八道。又见魏青对她暗丢眼色道:“小姐,在下说的可否有假?”安馨柔虽不知魏青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的意思是要她为他圆谎。自然也不好揭穿于他,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那赵大郎大喜道:“小兄弟,乡下人愚昧刚才多有得罪。小兄弟,如果你能医好我家妈妈之病,就是在下的再生父母。小兄弟但凡有所指教,兄弟甘愿听遣。”魏青道:“赵大哥客气,救死扶伤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那柳大嫂也道“小哥儿,你别见怪,我们大郎正说明天到集市上给妈妈请郎中,只因囊中羞涩,所以犹豫。我和大郎明天自会到集市上给哥儿,小姐办些将养之物。”那老妇也慨然道:“小哥儿你且试一试,治不好婆子只当天命如此也不怪你,你就死马当活马医,练练手艺。”
魏青自从应承了那治病之诺,天天就在那船中仔细钻研松阳道长送他的医书,那赵大郎见他如此专注,心中倒有几分迷茫起来。知他并不精于医术,只是临时抱佛脚,对他这份心意倒是很感动。那魏青看了几天书之后,写了一个药单,让渔夫到药店去捡药。那夫妻二人正好要到镇上卖鱼,就双双去了。待那夫妻二人走后,那安馨柔好奇地问魏青道:“青哥哥,那天你为什么要说谎,你祖辈真是郎中吗?我怎没听你说过。”
魏青含笑道:“那是我编的一个瞎话,我不是给你说过我爹爹是读书人吗?难道你忘了。”魏青叹了一口气又道:“那婆婆太可怜了,我不这样哄哄他们,他们怎肯放心让我为那婆婆治病。”
那安馨柔听魏青如此说,急得差点哭了。气急败坏地道:“青哥哥,你太坏了,这种谎你也敢撒?你要治不好那婆婆,人家赵大郎花了许多银子岂肯干休!我们还是快走吧,那赵大郎回来见你用谎话骗他们,不打死你才怪。”
“我好心治病,他们怎会打我。你就一百个放心,他们一定会感激不尽的。”魏青微笑着拍拍安馨柔的肩,安馨柔见他目光笃定,又不得不信,心中终是忐忑。
几付药下去后,那老妇眼睛不再流泪,红肿也逐渐消了。只是还是看不见。魏青一日三次用药水给老妇洗眼,还用内力给老妇按摩眼睛周围的穴位,只是功力尚浅,作用不是那么明显。还好过了一段时间,那婆婆的眼睛终于可以模模糊糊地视物了,那夫妇二人并没有抱多大指望,这一下如何不喜从天降。乐得直大叫:“神医!”
原来那夫妻二人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银子,母亲的眼睛终是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重。想不到这小子几付药下去,母亲不但眼睛大有起色,而且精神头也上来了,晚上也能安睡了。
自此后,夫妻二人把魏青兄妹视为仙人。虽然生活潦倒疾苦,凡兄妹二人的应用之物,赵大郎是一个爽直之人,倒是舍得花钱从不短缺。那老妇也是晓事之人,对兄妹二人又极是喜欢。自从眼睛能视物之后,成天忙前忙后,生怕怠慢了二人。那安馨柔见青哥哥如此本事,心中自是喜滋滋的。只是对魏青如何学医的,甚是不解。
那日赵大郎夫妻又到集市上卖鱼去了,安馨柔缠着魏青带他上岸去玩。魏青吃缠不过对那婆子说了一声,带着安馨柔上岸。此时已经入秋了,风和日丽的芦苇荡里风景甚佳。魏青见那如画的美景,不由想起大师傅来,心情甚是抑郁。
那安馨柔怎知他心事,一路上只是细细地盘问魏青。魏青被她纠缠不过,就把安馨柔当初得病,自己如何焦虑,如何上道观求医。那松阳大师如何设置障碍,要他自己研究医学为她看病。如何得到松阳大师青睐,赠书之事和盘托出。安馨柔想不到自己生病之后,竟发生了这么多感人之事。
那安馨柔虽然年纪尚幼,因生活所迫,渐渐晓事。心里自是异常感动,却不知如何表达,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魏青,慢慢地流出两行清泪来。哽咽道:“青哥哥,我可让你吃大苦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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