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按照世子爷指点沿着梅园正中的主道缓步前行,左右梅林品种不一,争奇斗艳,江梅、宫粉梅、朱砂梅、绿萼梅、黄香梅、玉蝶梅、杏梅、垂枝梅,逐一竞相开放,让人目不暇接。主道两侧随着梅园的品相不同,依据地势变化为男女宾客分别设置了赏景台、围炉小筑和暖阁。
梅园两侧每隔两百米就有侍女和小太监伺候,余笙三姐妹走着走着便遇到了其他各府的千金小姐,上次靖王妃寿宴永平侯四小姐余笙已经名声在外,这次碰到的女眷都主动示好,礼貌打招呼,三姐妹这一路赏花交友心情愉悦。
三人被一处雪白的梅林吸引,正是珍贵的绿萼梅,萼绿花白、气味清香,看了一路浓艳的红色和粉色,这时眼前的白梅更加吸人眼球,三人赞叹不已。
这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叫道:“余欢,你们来了,上来插花如何?”
三人抬头一看,旁边不远处沿着蜿蜒的假山上面有个一面开放,三面围着暖帐的亭子,就是围炉小筑了。上面的女子正是尚书府大小姐代叶熙,上次寿宴多亏她仗义直言。三人便笑着点头,走上前去。
来到亭中,看到已经有七八个女子围坐在一方长桌前,桌上散落着各色梅花,每个女子都在专心致志插花。她们一上来,大家起身行礼打招呼,这时看到桌子正中间主位坐着的正是国公府千金周婉容。
周婉容今天身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她气质高华,容颜美貌端庄,即使坐着不动,自有一股气定神闲的压迫感。周婉容看到她们微笑着说道:“韩家妹妹赶紧落座,这里有一些花瓶和梅花,你们看看喜欢哪个用哪个,如果没有合意的吩咐奴婢们去给你们摘便是。”话语温和而有力,自然而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三人连忙道谢,找位置坐了下来。侯府是有插花课的,只是为了怡情而已并没有请什么高水平的先生。
三人这时动起手来全凭自己的感觉,插花的基本原则是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只要秉持这个大方向总不会犯错,只不过大家都用梅花作为主要对象,成品一旦出来,高低立现,谁也不想明显落了下乘,便不免有互相攀比的心理,使出浑身解数。
余笙心里不免好笑,插花而已,用得着这么用功?便随意用绿萼梅搭配岁寒三友简单地用小梅瓶装起,很简约,十分钟完成,在一众繁花紧簇当中,这个插花倒也别致清雅。
周婉容看过后点点头,称赞道:“四妹妹不仅字写得好,插花鉴赏也不落俗套。”
这个效果余笙可没想到,她看了一眼周婉容的插花,谦虚地说:“周姐姐过奖了,你用蜡梅做主要枝条,配以青竹、松枝、菊花、蕙兰等插花,仰俯呼应,虚实结合,既能完美展现了花草器具搭配的和谐美感,也能寓意新春到来的梅开五福,吉祥如意。实乃大家之作,妹妹的插花不敢相比。”
一番点评让所有人为之侧目,周婉容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众女纷纷围上来观看周氏的作品,真是美轮美奂,典雅大方。
这时一名侍女上来传话:“各位小姐,齐王妃旨意,你们的插花作品连同对面公子们的即兴诗作,一并送往避风阁给各位娘娘过目。”
说完便有侍女将每个插花的底座贴上名字,韩氏三姐妹有点惊讶,面面相觑,代叶熙回答道:“你们不必惊讶,每年都是这样的,拔得头筹的作品会送到宫里请皇上和皇后鉴赏。”此时三人才知道为何大家都这么尽心尽力地插花。
余欢和余若心里有些遗憾,觉得没有使出全力,而余笙则不在乎,侯府的庶女而已,用得着要在天家面前争脸面吗?能让王妃娘娘认可更实在些。
当侍女捧着插花成品鱼贯而出即将送往避风阁时,对面亭子中的郡王世子赵楚恒来了兴致,吩咐旁边的太监道:“让她们把花瓶先送到这里让我们看看,往年的头筹直接送到宫里,我们都没有眼福。”
旁边喝酒的三皇子和世子爷赵楚凌都没出声反驳,太监便下去吩咐照做。不一会十几个形态各异、意境不俗的插花作品放在了桌子上。亭子中有七八个世家公子,王室宗亲,围着作品啧啧称赞,一致认为周氏婉容的作品一骑绝尘,品相上乘,意境悠远。
赵楚凌心里知道这个表妹向来是个中高手,她是正常发挥而已,见大家都在夸赞周氏,便随意附和两声。
他更认真看了余笙的作品,是个与众不同的搭配,显示了她的天赋和不在乎,赵楚凌暗笑这个女子的敷衍了事。
三皇子并不懂这些,扫了一眼而已,继续喝酒。
赵楚恒则暗自观察了韩余欢的插花,她是用三种梅花搭配水仙,虽然争奇斗艳色彩斑斓,但却失了一份雅韵。赵楚恒心里有点小失望,但一想起她潋滟的双眸,红晕娇柔的脸颊,便又觉得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便煞有介事地说道:“韩二小姐的插花姿态浓而不艳、冷而不淡,三梅辉映,让人感到疏影斜枝,暗香浮动。”
郡王世子都这么说了,有几个世家公子便附和称是,旁边的赵楚凌和南宫卓有点诧然,这明显是偏袒的说辞,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做声。
插花完毕,三姐妹起身告辞要继续前行,这时周婉容柔声说道:“你们头一次来,是该多逛逛,前面有个玉蝶梅林,里面养了几只梅花鹿,还有野兔,风景绝美野趣横生!”
代叶熙接着说:“你们折返的时候如果累了,跟旁边的侍女说一声,王府是备了轿撵的!”
三人道谢后,离开围炉小筑的亭子,继续沿着主道前行。
对面亭中,几位公子也看到了她们的身影,目送她们袅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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