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房做了什么,就这么抹了不成?贪墨公中的银钱,那贪了那么多,出族都够了。当年你一个五岁孩童因为莫须有的缘由都能被出族,孤苦无依的长大。”
魏楹脸上露出个冷笑,“那笔钱祖父大可以说是他自己抽出来的,不过是怕儿孙辈挥霍,到如今一并给大家。”
“那,二房肯么?已经贪墨了的要全吐出来。”
“哼!今日祖父一说要分家,五叔六叔就说钱帐怕是对不上,然后二叔抵死不认,还叫了一番屈,说劳心劳力,还背这么个虚名。祖父一急才会晕厥过去的。”
这算是预演了一场兄弟争产吧,在老父病床前恐怕还是有所克制的,不为了孝道,只为了怕人说自己不孝。久病床前无孝子,况且老太爷确实是偏心太甚,那些庶子心里对他岂能无怨。本来,如果他执掌家业,偏心就偏心了吧。至少二房吃肉,他们还有肉汤可以喝。可是老太爷坠马瘫痪了,一切都把持在了二房手里。他们对兄弟可就没那么厚道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为了家产兄弟之间的隔阂已经很深了。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场来。老太爷之前一直足不出户,只偶尔被下人用榻抬出去晒晒太阳。一开始有些事想必是瞒着他的,但时日久了多少也就知道了。他也许管过,但是一则自己的身体状况是那样,力不从心。二房当家大可换了他身边敢告诉他实话的下人。二则,就是根深蒂固嫡庶有别的念头了。本来分家产庶子能得的就很少。而庶出各房的儿孙的确也没到生活没保障的地步,他说过那么几次,二房稍微收敛了,他也就不再过问了。如果这次分家,真的查出二房贪墨了多少,恐怕也要把他老人家给吓到。
“那这家一时半会人分不完吧,二房不肯吐出银子来,而银子被人吞了,其他各房也不会甘心。所以,即便老太爷主持分家,怕是也分不好吧。你不是只能呆十来日么,那怎么办?”
“十日之内一定会分出来的,祖父只是之前不管,如今既然决心要做,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了。看着吧,今日就会有族老来过问昨天祖父被气晕过去的事。然后这几日内清点完毕就会分家了。祖父的目的是不让二房成为众矢之的,应该能够相对公平。不然,岂不是弄巧成拙。”
“还要惊动族里?”
“嗯,大户人家分家,都要请族老作证的。唉,我再睡一会儿。”
“想吃点东西再睡,不然伤胃。我让人给你端进来,就在床上洗漱用早点。”
“嗯。”
略吃了些易消化的吃食,又坐了半刻钟,魏楹又缩回被子里去睡了。至于松鹤堂,这个时候是各房在轮着看护。沈寄吃过早饭过去问安,陈姨娘依然是很热情的招待她。
沈寄有些纳闷,要说之前陈姨娘希望老有所依对她和魏楹示好还有可能,因为他们是嫡长,日后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如果她觉得二房靠不住,靠向他们很正常。可如今老太爷要主持分家,多少会留些给她吧。毕竟她这二十多年也很难得了。这怎么都好过老太爷撒手去了,任儿孙安顿她好些。或者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沈寄是你敬我我便敬你的性子,便也客气相待。
沈寄从松鹤堂出来,便到了二房的天星园。这里房顶上有个很宽的平台,晚上看星星很方便的。一样是三进的大院子。
现在在松鹤堂轮值的是三房和四房,二老爷也和魏楹一样在补眠。沈寄跟着下人进去,听到宋氏在她的小院子里似乎是在教训下人,不停足的往前进到最后一进二夫人的大厅里。她是过来商量老三的婚事安排的。既然要做戏就做全套。可不能出了银子回头还落把柄给人。
至于分家的事,分多少给长房,她收着就是了。反正嫡庶有别,分到长房的少不了就是了。她决定了,等那些家业一到她手里,她和魏楹就分一份给老三,省得日后还要替他挣钱,他只需要干等着分红就是了。反正他成家了也就该立业了。他们一转手就分给他,也可见出大公无私,也不至于出现说他们贪墨了做假账之类的。然后再把老三两口子名正言顺的从梨香院迁出去。
二房这些年也算是尽心尽力替魏楹看住了他母亲的遗产遗物,虽然是为了老三。要不是这样,那些东西这十几年也被各房瓜分,找不回来多少的。二房贪心,但其他各房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只是干不过二房而已。
其实想想,就看家守业而言,二房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吃闲饭等分红的。沈寄是打定主意,即便那些人日后要推她出这个头,她也是绝对缩头的。做经理人,却没有另外的一份高薪可以拿,她是不干的。就家业而言,二房的做法也算是自己给自己开了高薪,就是开得太高了,高过了应得的。
钱上的事沈寄觉得可以不必太在乎,不然是呕不完的。要紧的是魏楹母亲的仇得报。她这会儿对于掏银子给老三办喜事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有些事情抗拒不了,去生气只是白白气坏了自己。至于银子,有那么多产业,他们也能自己挣钱,还怕短了银子不成。左右魏楹很快要回家丁忧三年,虽然不能断了和官场的联系,也不用再大肆去各处打点了。只需要在起复的时候再下重礼打点。到时候有三年的积攒,怎么都够了。
二夫人瞅瞅沈寄,见她连一丝淡淡的不甘都不见了。心里暗想难道她是因为老太爷要主持分家,觉得即将有大笔银子入账,所以对掏出两千两来已经不在乎了不成。一边却遣了人去叫宋氏,嘴里说道:“大嫂都过来了,她还没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乐意帮三弟操持呢。”
沈寄笑笑,“哪会呢,二弟妹要帮着二婶管理一大家子的中馈,又要管教下头的人,不像我,家里人口简单,人少事就少。”
“嗯,你是需要锻炼下,不然总是遇到大事就不知道怎么办就不好了。”
“就是,所以需要过来听婶娘指点。”
沈寄这个回答让二夫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心头也在为昨天老太爷说要分家的事烦恼。可是,这是自己亲儿子的喜事,沈寄显然是不会真的出力,最多就做个样子让人无可指摘,自己还是得劳心劳力。
沈寄自然是明白二夫人此刻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的。如果自己不是这两天想明白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会儿估计还在为掏出来的二千两银子耿耿于怀,也在为即将分得的家产到底能有多少而心怀不宁。
宋氏被召唤过来,三人便一同商议喜事的细节。宋氏对此自然是很乐意的,家里两个嫡子,抱出去一个,剩下的除了自己夫婿就尽是庶出了。婆婆自然会把严了家产,绝大多数都留给自己生的儿子。如今长房出钱给老三办喜事,她只需要出力当然很好。而且,三弟也是婆婆生的,自己当然是得卖力替他操持才是。
商量了半日,沈寄发觉,二夫人其实很有管家理事的头脑,很像是后世的职业经理人。先定方向,然后是细节,安排得周到妥帖。这么说来,当初把自己安排在上菜的位置,完全不可能是疏漏了,就是故意的整自己,给自己添堵。
沈寄管家,也就是当初跟着林夫人学了几个月,如今听二夫人很有条理的安排她和宋氏各项事务,心头不由得觉得有些受教。
而宋氏看着她从袖袋里掏出纸笔做记录,诧异的瞪大了美眸。沈寄笑道:“我记性不大好。”纸是用宣纸裁了装订的小笔记本,笔自然不是毛笔,她虽然毛笔字写得不错,但是那确实不好带的。是炭笔,木材削成笔的样式烧成炭笔,然后用布条把外头绑上,用一截拆一截布条,这样完全不会弄脏手。
二夫人点头道:“这个好,我每日里也会做一个纪要,事情做完一项勾一项。不然,每日里这么多事,记性再好也总有遗漏。”
宋氏点头称是,还说自己其实也列了张表,只是没有像沈寄这样随身带着便携的纸笔而已。沈寄便把炭笔拿给她看,告诉她是怎么做的。
二夫人笑道:“这心思用得倒是巧。”
她们三人看着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凡事有商有量,二夫人也不吝于指点。而魏植,还会交代了丫鬟给她们送点心茶水过来。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人产生长房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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