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刺髓!”
屋里一瞬间,诡异的沉默,只有站在门口的雪星辰抬起手遮住他湿润的眼角。
烛影摇曳得很不安定,奄奄欲熄中闪烁得分外妖娆,仿佛在熄灭前,也要灿烧最后一分美丽。
杜轩格看着床上的人此时紧紧合上她绝美动人的双眼,叹息着摇摇头,“针已入髓,除非她自愿醒来,否则……”
众人一脸惊愕的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她不愿醒来……她不愿醒来……
他突然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他整个人已被掏空毁灭。
泡沫般的梦境还未成真,就要结束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梦醒的声音,是清脆的心碎声?
听见了吗?当唧,当唧……碎了一地的心,没有人去收拾,也一如逝去的东水,无计可流。
自责鞭笞得他无处躲藏,心中满是裂开无法缝补的伤痕。
蚀心彻骨的痛,有风儿带来那熟悉的冷香,那深深隐忍着的忧伤痛苦,化为泪水,不住的淌下他的面颊。
“阿九……”他痛哭出声。
颤动不已的雪星辰跪倒在地,泪水不可自抑的奔流,一泪一滴,积蓄在光滑的地面上,恸泪淌成一池明镜,清晰地照出他来不及的爱意和后悔,他失去了那个会温柔看他,会软语央求他,会捉弄她,会调侃他的阿九。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云翳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太子殿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想问,既然她不愿看见你,我是不容许你呆在她身边的,你走吧……”
这一瞬间,他了尊贵、忘了矜持,慌乱失措的像个孩子,“不……我不走,我不会放弃的,不会……”
“殿下,烈国皇室已经急召您回国,您若是再不回去,烈国恐怕就要宫变了……”一脸冷漠的鬼影从屋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玄衣男子。
“殿下!请您跟末将回国!”玄衣男子跪在雪星辰面前,恭敬却带着志在必得的口吻。
雪星辰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平静的站起身来,从他眼里丝毫看不到情绪,但周围的人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寒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说的很凄凉,话中的语气却很决绝“我不会放弃的,如果要我放弃她,我宁可去死……”
替人垂泪的蜡烛,顺着平滑的烛身,再次流曳至蓄满蜡泪的桌面上。
坐在闭眼昏睡的阿九身旁,疲惫的雾隐,一手抚着她在灯下柔美的睡颜,另一手包裹着她不盈一握的掌腕,只有梦中的她才会收起全身冰冷的刺,温顺的像只熟睡的猫儿。
雾隐轻轻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慢慢将脸贴上她微微起伏的胸膛,静静地,静静的听着她心跳的声音,眼角的清泪濡湿她单薄的衣衫,“醒来好吗?我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别睡了,你从来不贪睡的,醒来好吗……”把手指绕上她的长发,十指和发丝缠绵,细碎的吻凌乱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无力地把脸埋在她略显瘦弱的肩膀上,无助地颤抖着,那呜咽之音声声凄凉,断肠,“不要睡,不要睡,你爱谁都好,不爱我也好,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殿外,淡淡的佛手柑在熏炉中沉淀,香气四溢。萧清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两个时辰了,看着那个清秀的少年伏在她身上熟睡,虽然带着泪痕,表情却是安详幸福的,而他能做的只是用力攥紧自己的手。
在凝视了他们很长时间之后,猛然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直至走到了宫墙之外,他才把脸埋在双手里,双肩剧烈的颤抖……
卫灵瑗拖曳着丝绫凤尾裙,款款地走在御道上,头上戴着的龙凤珠翠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婀娜的身影覆盖在地上,虽华丽却难掩一抹空漠与萧索。
太极宫前的小太监,远远地看到皇后和她身后的一行宫人,连忙笑着迎上前去:“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宫要见皇上!”绣有织金凤纹的宽袖下,手指优雅一摆,不甚在意地就要向宫内走去。
宫人连忙伏拜在她脚下,头上有细密密的汗珠,笑着开口,“皇上在小憩,吩咐奴才任何人不准打扰……”
“放肆,本宫你也敢拦,你当真不要脑袋了吗?”卫灵瑗觉得这宫人的笑眼是如此的刺目,好似讥讽,又好似嘲笑,满腹的怒火无法抑制地燃起。
说罢,不再理会跪着的太监,直直走进太极宫主殿。
内殿中锦帘轻垂,青铜仙鹤熏炉里一抹龙涎香正袅袅地燃着,那细细软软的青烟,弥漫在空气里,好似舞姬摇曳的轻纱裙摆,笼罩了整个宫殿。
慕容风铎躺在软塌上睡得正熟,嘴巴微微张着,浓密的睫毛投在眼窝,打出一片阴影,梦中的他,眉尖微微簇着,温润的面容美好的令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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