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去上班吧!”凌薇急忙关上了电梯门,嘴里依然嘟囔着那句话,“真是的,只是腿出了问题,又不是全身瘫痪,把我看得和小孩儿一样。”
噼噼啪啪的雨滴打在石砖地上,放眼望去,天地间蒙上了阴郁的灰调子。
凌薇扯了个小谎,她没有预订出租车。如此恶劣的天气,却是出租车司机的春天,每辆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全都满客。
凌薇伸出手臂测了测雨势,发现雨已经转小。从这里走路回家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咬咬牙,凌薇的轮椅冲了出去。
然而冲了一半路不到,凌薇浑身就没一处是干的了,她索性慢起来,边推边回想着刚才的那通报警电话。
一个人要如何被淹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果不是天方夜谭,那会不会是黑道的报复呢?应该不会,电话里提到的上泰大厦,是闹市区的著名写字楼,治安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在满是监控摄像头的高级写字楼里要杀死一个人,只有精心策划安排一起谋杀案了。况且,办公室里真的有足够淹死人的水吗?
越往深处想,越有疑虑和担心积聚在胸中,灌进衣服里的雨水,也没那么冰凉了。
报案的男人在这起谋杀案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通常的报案内容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件,这个报案人却预告了杀人事件,他既然知道了案发的时间地点以及死法,除了报案,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为什么不让被害人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呢?
更让凌薇不解的是,一提及报案人的名字,他就匆匆结束了通话,难道他的名字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吗?
将这通电话归为报假案,草率了一些,凌薇打算明天复核一遍报案人的信息再做决定。
经过一片泥泞的小水洼,一排土黄色的六层公寓楼就在跟前了。
凌薇的手上已满是污泥,她停在了一棵大槐树下,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发现今天的公寓楼和以往不太一样,原本空阔的公寓楼前,停着好几辆汽车,凌薇看车牌觉得有点儿眼熟。她朝着其中一辆汽车,双臂再次使劲儿发动自己的轮椅。
贴着咖啡色膜的车窗内,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懒散地斜躺着。
凌薇用指关节敲了两下车窗,男人如被惊醒般转过了头。
“果然是你啊!我老远看着像你的车。”凌薇笑道,“孟警官,你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这里是你家?”
“这间就是。”凌薇指了指一层的某扇窗户。
孟警官略微有点儿意外,嘴上机械地说了句:“那真是巧了。”
当发现凌薇竟浑身湿透在雨中时,他立刻冒雨从车里钻了出来:“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找个人接送你?看你都淋成落汤鸡了!快到车上来!”
“不用劳烦你了,我到家洗个热水澡就行了。”凌薇婉言谢绝了。
可孟警官就像没听见一样,把凌薇推到了副驾驶座旁,将她强行塞进了车里,凌薇再三推托也奈何不了五大三粗的孟警官,只得乖乖上了车。
替她关上车门后,孟警官蹲身耐心地折起轮椅来。这时,一个留着板儿寸的年轻人,一溜小跑到了他的身边。
凌薇看见孟警官朝年轻人摆了摆手,就将轮椅丢给了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哭丧着脸还在说着什么,孟警官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缩着脖子钻回了车里。
“孟警官,我的湿衣服把你车里弄得到处是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凌薇深表歉意。
“没事,没事。这车早就被那小子搞得乌烟瘴气的了,车里弄点儿水反倒干净了。”孟警官拍着被淋湿的头发安慰道。
“你和张警官今天到我家这边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凌薇关切地问道。
“嗯。”孟警官严肃地点了点头,“有人在自己家里跳楼自杀了。”
“真可惜呀!”凌薇前倾身子,想透过风挡玻璃找找是哪户人家。
“你刚才说你家是这间对吗?”孟警官问。
“是的。”凌薇从孟警官脸上捕捉到了一种怪异的神情,但她不知道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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