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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谈话（第1页）

陈桦也终于打通李明轩的电话，师生俩约定在咖啡馆见面，那儿认识的人少，至少可以让李明轩的心里舒服些，他害怕去见陈桦，迎接他的也肯定是无尽的怒火和恨铁不成钢的哀叹…

但没办法，他最敬重的就是将他带大的陈阿姨，她就像真正意义上的妈妈一样，他真的不想再让陈阿姨担心…

李明轩走进咖啡厅，他发现陈桦已经点好咖啡在等他，陈阿姨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这让李明轩的心在隐隐作痛，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是陈桦打来的，可想而知陈阿姨该有多担心，这几个小时为了他，该是有多么的煎熬，愧疚感陡然加重，他低着头走进咖啡厅，准备迎接陈桦的狂风骤雨…

今天的咖啡厅有不少的人，陈桦不知道李明轩为什么会挑选在这个地方，但既然是他提出来的事情，她也自然会尽量去满足答应，也好，或许喝杯咖啡，可以舒缓一下几天来紧绷的神经，也能让自卑愧疚的李明轩能够重拾自信！

李明轩早已被愧疚感淹没，他选择这个地方也并不是为了舒缓心情，舒清妍说他好面子，可作为一个男人，肯定是要有自尊心的，可如今遭遇如此重大的挫折，面子？早就已经丢了个精光，如今他无法洗刷自己身上的愧疚感，他想借助陈桦的怒火来让这种不甘无奈伤悲最大化，此刻的批评或许可以成为一种良药，让自己好受些…

李明轩坐在陈桦对面，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怒火…

陈桦也没有说话，只是问服务员要了两杯加奶拿铁，她看着一直低头不言语的李明轩，内心已经是百感交集，惋惜悲痛愧疚这些极端情绪在此时已经瞬间涌入脑海…

她将一杯拿铁推到李明轩面前，“醒醒酒吧，孩子，浑身酒气的…”

一句“醒醒酒吧”让李明轩的心底防线彻底崩溃，他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心脏跳的厉害，胸闷恶心，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为什么上次喝酒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呢？

小腿上有一块很明显的青紫色，也不知道是喝醉酒之后撞到某个尖锐物体上，现在都还一阵阵的胀痛…

等待而来的不是陈桦的怒火，而是最亲切的温柔，他的眼眶湿润了，颤颤地说了句“对不起…”

“傻孩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人生也总有挫折，不会那么顺利，你爸爸当年也是，每个人也都是一样的，既然不能一鸣惊人那就做一只乌龟，总有一天也会跑到终点，高考可以一直考，但你的人生只有一次，我不希望你被挫折所打倒，好吗？答应陈阿姨，一定要好好的。”

李明轩点点头，他也万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最温暖的安慰与鼓励，他对不起舒清妍，更对不起所有关心他的人，鼓励与安慰对于他来说也只能是暂时的创可贴，但早已不能治愈他矛盾且不知所措的慌张心理，规划出的美好蓝天竟然一个梦想都没有实现，这完全让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经手不住这样毁天灭地的打击…

朋友们高考完之后也都会各奔东西，而自己却始终是一个人，那些鼓励和安慰也终究会变成堙灭在可惜与寞落的尘埃里…

他感觉不需要这些安慰鼓励，失败就是失败，但矛盾的心理让李明轩已经摸不清楚正确的心理，他也会因为鼓励和安慰获得那一瞬间的强心剂，但在此之后又会陷入深渊和自责当中…

他排斥但是又不反感，想要但又害怕失去，矛盾的心理让他心乱如麻，他也开始变得暴躁反感，大脑一片混乱，他甚至感觉这些同学考完试对他的问候是一种嘲讽，是一种看不起，是要来看看他到底有多惨的，一个勤勤恳恳好学生，被老师家长轮流夸赞，给予最高的厚望，每次月考都能在几千名学生里脱颖而出的尖子生，却是在高考这个重要阶段掉了链子，他很少见过人间温暖，胡梦秀那样的母亲哪怕是二十年没有相见，她甚至都不愿意去关心一下他，父亲更不用说，还没来得及关心便是含着遗憾去世，这些问候！他也更不知道这些问候里包含了什么意思，真正的安慰还是辛辣讽刺？

他不明白，他看不透，看不穿，陈桦将他带大，他可以无条件相信陈阿姨，他也相信王强和班长伟哥和安振皓的话，可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他不愿意去回微信消息，他也不可能嘻嘻哈哈地像往常一样去跟同学们相处，心理的包袱太重，就好像忽然从山顶跌落谷底，他也已经将自尊心和面子两个词，两种意思搞混，当陈桦提出复读这两个字时，更是在李明轩心里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他也从未想过复读，想到的只有一鸣惊人，接受不了那些平时请教自己问题的学弟学妹们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同学，他们会怎么想，一个甚至连高考大门都没进去，连答题卡都没见过的甚至都不是落榜生的牛马？

还是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自己？

自尊心被刺痛，他也更加拉不下所谓的面子，他已经感觉有些累了，想去外面闯闯…

什么梦想？似乎离他都很遥远，满目都是失望，世界对他如此不公，他现在想换一条路，不要什么未来梦想了，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月亮和六便士，果然如同舒清妍所说，六便士才是人最终的归宿，月亮虽然可以照亮大地，可也始终是遥不可及的，来自梦想的压迫感驱使他向这个方向疯狂划桨，然而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失望。

他可以不上大学，他也只想要父母的关爱，他也可以干最苦最累的活，回到家可以看见爸妈的笑脸，每每看着那张十几年前泛黄的唯一一张妈妈的照片，他对妈妈一词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幻想着可以扑进妈妈温暖的怀抱，和妈妈诉说这些年的苦水，他也一直认为妈妈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好母亲，可以理解他的难处，没想到却依旧是压迫和不理解…

他多么想再拍一张全新的全家福呀，多么希望全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多么希望生活在一个和和睦睦的家庭里，多么希望看见父母相亲相爱，平平淡淡的生活，露出最美好的微笑啊，然而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罢了，幻想不是梦想，那是神经病才会想的事情…

陈桦见问出复读一事的话语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也是感觉一阵心塞，看样子这孩子对高考已经有了阴影…

“舒清妍呢？她现在去哪儿啦？我上午还给她打电话的…”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陈桦在看李明轩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这孩子的精神恍惚也一定是和舒清妍有关，李明轩猛然抬起头看向陈桦…

“舒清妍？她在哪？有没有跟您说什么？”

李明轩的激动也让陈桦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她也并没有大声斥责，作为老师，她很了解班级每个学生的性子，李明轩差不多又是她带大的，她自然很是清楚李明轩的性子，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像个老师一样再去通篇大道理，这也肯定会引起他的反感，十几年和这孩子的相处，也让陈桦更加容易和他相处，陈桦早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而那么多年的相处也让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妈妈，她可以不结婚，哪怕是李京墨死了，她也愿意一直守着心中的信念。

只不过摊上胡梦秀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真的会给孩子心理蒙上巨大的阴影…

她带过很多届学生，胡梦秀这样的家长真的不在少数，无论是好说歹说都不能改变他们的思想，作为老师，他很无奈，因为这样的家长会对孩子的未来产生巨大影响，她作为老师没有办法解决，如今这种事发生在李明轩身上，她每次都是鼓足勇气才敢和胡梦秀说话，那种压迫感，无论过多久依旧存在…

不过家长再压迫都不会像胡梦秀宣传高考无用论，他们也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他们的压迫大多来自于不懂得如何去教育，可胡梦秀这个女人，家境殷实，从小就被父母强行要求学这样的乐器，学那样的绘画，她可以说是一个叛逆的才女，连她都不会教育，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或许她根本不会做一个母亲，不理解她的思想，不过为了李明轩的未来，肯定要找个时间和胡梦秀好好谈一谈！

看着李明轩激动的表情，陈桦温柔道“她跟我说，无论如何都会一直支持你，也永远都会在你身边，让你安安心心地追逐自己的梦想，不要放弃…”

陈桦是撒了个谎，因为舒清妍的电话，她根本没有打通，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没用，但舒清妍的话，李明轩一定会听，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她也知道舒清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舒清妍心底应该也和自己是同一个想法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抽泣，陈桦抬起头，李明轩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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