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煜眯起眼:“即便是知道有了孩子,你还要坚持什么两年之期?这也是你的孩子,什么名声声誉的借口,你少扯这套,我不在乎。”
秦乐窈张口欲言又止,赫连煜强势至极,就没留丝毫反口的余地给她,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二人之间的悬殊身份,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见她不语,赫连煜追问道:“你不愿意生,就是因为怕耽误两年后脱身,是吧?”
秦乐窈看着他,坦然承认:“是,这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承诺。”
赫连煜勃然大怒:“秦乐窈,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秦乐窈被他这怒气冲天的模样惊着了,有些害怕,但仍然倔强道:“若不是在父母双方的期待中降生,公子,草民不过就是那湖水中的烂泥,自己尚且都还没有折腾模样来,如何能为人母。威北王府小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也不该是有一位这样的母亲,他本该尊贵荣耀一世。”
赫连煜不听她这些说辞,压着脾气拿最后的耐心道:“你说的这些该是我考虑的事情,待回到上京之后,我会择一个合适的世家,认你作义女,然后正式纳你入无乩馆,必不会叫这孩子出生得无名无份。”
“未娶正妻便先纳妾?”秦乐窈无声轻笑,“小王爷,那你还得赶着先去择个妻子,慌慌张张的,值得吗。你若想要孩子,上京中多的是出身尊贵的名门闺女,与你门当户对者,何苦执着?”
“届时你会发现,这孩子的降生不得王爷王妃待见,不得天子朝臣待见,即便自身再如何的出类拔萃,仍然一辈子低人一等,只因有个与之身份不相匹配的母亲。你有为他仔细想过吗?”
赫连煜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不轻,但听着这番话却又一时半会找不出反驳的道理来。
他面色阴鸷,秦乐窈从认识赫连煜以来,就没见过他这般盛怒的模样,整个屋子仿佛阴云密布着。
赫连煜自认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血流漂橹,无论是敌将还是己方的龌龊奸佞,死在他手上的性命不计其数。
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一口银牙咬了又咬,赫连煜朝她点了几下,恶狠狠道:“秦乐窈,你有种。”
直到赫连煜抄了衣裳摔门而去,秦乐窈一直立着的那根脊柱才终于是卸了劲,跌坐在了床上。
这一整个上午,秦乐窈都一直呆坐在那。
秦乐窈是个圆滑周到的人,她尚且还要依托于赫连煜的庇佑,原本是不该跟他闹僵到如此境地的。
但这事太大,她不能因为忌惮眼前的处境,就随便将一个无辜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中来,却无法对他负起任何责任。
她确实向往自由无所拘束,但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全是为了自己脱身。
秦乐窈慢慢在自己小腹上摩挲着,“对不住,我现在,暂时还没有做好一个做母亲的准备。”
“我不想这个意外发生,但终究对你不起。再投胎的话,别找我这样的娘了,自己都顾不清楚,牵累你跟着一起倒霉……皇帝若是将公主嫁给他,怕是任何庶出日子都不会好过,所以有得选的话,你还是投在嫡母的肚里吧。”
“我上月癸水不过二十余日,即便有孕,你也应该还只是个小小的人儿,不知道听不听得见这番话。”
秦乐窈叹了口气,有点疲累地放空瞧着床幔顶。
有这么一个症结横在中间,若她真的没法说服赫连煜,自己悄悄将事情给办了,以后的日子,必然会相当难过。
或许他还会迁怒其他,不再庇护她的酒庄,任她哐啷入狱。
秦乐窈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光是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只能走一步再瞧一步了。
她躺在床上,正当最灰心丧气的时候,小腹一阵难言的胀痛,坠落的潮意袭来。
秦乐窈一个激灵爬起身来,第一反应莫不是这孩子当真如此灵性听见了她说的这番话自己小产了,而后才终于是找回了这万分熟悉的感觉,心中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如释重负的喜悦。
她的癸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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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游船一路沿着琼青雪山环绕,在最近的繁华城市停靠后,赫连飞情和赫连松凛姐弟俩就被赫连煜给送下了船去。
“原本还想再一道往北走些,但耽误了这么些时日,就不再玩乐了。”赫连煜沉声对二人揖手道:“还要麻烦兄姐此行接着北上,一路游玩,作出我仍与你们同行的假象。”
赫连飞情点头应允:“这个你放心,我们必定将声势做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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