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对穆之南说:&ldo;出血量不小,可能要早产。&rdo;
穆之南对空乘描述了产妇的情况,很紧急,需要提前联系救援直升机。
等待直升机的时候,穆之南腾出一只手给杨朔打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一个笑意盈盈的声音:&ldo;想我啦?&rdo;
穆之南清了一下嗓子:&ldo;小杨主任,我开的免提,29周前置胎盘早产,出血量大,我们坐直升机回去,麻烦您和产科俞主任做好准备。&rdo;
对面瞬间严肃:&ldo;好的,手术室见。&rdo;
医院这个停机坪,平时很少有能用到的机会,穆之南从业以来,也是第一次坐直升机去上班,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有医生护士等在一旁,看到他们下来,忙推着床赶过来。
杨朔和俞悦等在手术室,穆之南隔着玻璃朝他们点了点头,他看到杨朔的目光落在身边的姑娘身上,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想来,他比自己掌握了更多信息。
剖宫产很快,没到二十分钟,孩子就已经取出交给杨朔,杨朔抬起她的下巴,清理口鼻,婴儿心率不断下降,没有呼吸,整个人软绵绵的,紫红色的皮肤触目惊心。
杨朔一边按压,一边做出&ldo;插管&rdo;、&ldo;肾上腺素&rdo;等指令,心里还在默念着&ldo;加油啊宝宝,呼吸啊,妈妈已经很辛苦了,别让她担心好么,求你了打起精神来,该醒醒了,别睡了,呼吸,加把劲儿啊宝宝……&rdo;
婴儿的胸膛开始起伏,她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杨朔长舒一口气,虽然这个孩子的声音比旁边机器的报警声小了很多,但她用力呼吸,手脚也开始挣扎,她已经在努力活下来了。
孩子被放进保温箱,带去了picu,但一旁的妈妈显然情况并不好。
六附院建在一个斜坡上,穆之南穿过二楼的手术等候区,转个弯,经过一段楼与楼之间的走廊,就到了门诊楼一楼,打开门,各种声音便热热闹闹地传进了耳朵。
他们在门诊大厅的咖啡店面对面坐下,穆之南帮她点了杯咖啡,自己只要了一杯水。
&ldo;哥。&rdo;穆常宁主动喊了一声。
穆之南和她没有眼神交流,低头望着手里的水杯:&ldo;你的名字,很适合产科。&rdo;随即抬头,直视她的眼,这双眼睛和自己的很像,&ldo;回国,有事?&rdo;
&ldo;不,回国工作。&rdo;
&ldo;哦?为什么?&rdo;
&ldo;就……不想待在澳洲。&rdo;
&ldo;工作已经确定了么?&rdo;
&ldo;是的,offer拿到了。&rdo;
穆之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ldo;在东海?&rdo;
穆常宁的笑容里掺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狡猾:&ldo;就在这里,刚才那个俞主任,就是视频面试我的人。&rdo;
穆之南又问:&ldo;所以我猜,杨朔知道?&rdo;
&ldo;嗯!&rdo;她下巴轻轻往上抬起,有些得逞了的意味。
见穆之南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她接着说:&ldo;我知道你记恨爸妈,也不想跟我有什么联系,你很忙,杨哥也很忙,就算我们在同一家医院,我们也只是同事关系。&rdo;
&ldo;都过去这么久了,谈不上记不记恨。&rdo;穆之南喝了口水,放慢了语速,显得郑重其事,&ldo;我承认,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会迁怒于你,但现在不会了,每个人都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更加珍贵的关系要维护,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上。所以做同事,我是完全没问题的,相信我的专业素质。&rdo;
这话说的,有礼有节但毫无温度。穆常宁听懂了,点了点头。
产妇的大出血一直没有控制住,俞悦走出手术室,对家属解释了情况:&ldo;您爱人属于凶险型前置胎盘,这和之前的子宫肌瘤手术有关,胎盘恰好长在了手术的疤痕位置,绒毛植入到子宫肌层,剥离很困难,我们会尽量止血,但如果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刻,有可能会切除子宫。&rdo;
&ldo;医生不行啊,我们……我们还想生二胎的,求你们,子宫切除了,就什么都没有了。&rdo;
&ldo;是啊医生,她还不到30岁,切除了子宫以后怎么办呢?&rdo;
&ldo;医生求你们想想办法啊,刚才儿科的医生说小孩情况也不太好,我们怕,万一保不住,子宫没了我们可就什么希望都没了……&rdo;
&ldo;医生,她是个女人,她不能没有子宫啊!&rdo;
俞悦此时心里一点儿都不愉悦,作为产科主任,她的职业生涯都和这个器官绑定在了一起,但她仍旧想说,女人凭什么就不能没有子宫?同样都是手术,同样都是即将缺少身体的一部分,为什么没人说不能没有阑尾,不能没有胆囊,甚至连乳腺外科的手术,都可以接受女人没有乳房了,但到了她这里,还是&ldo;女人不能没有子宫。&rdo;
她只能说,我们首先要保住病人的生命,在这个基础上,我会尽力保留子宫。
这句话,她已说过无数遍。
咖啡喝完,穆家兄妹俩找不出别的什么话聊,穆之南问:&ldo;你,住哪?需要我送你么?&rdo;
&ldo;好呀!谢谢。&rdo;穆常宁一点都不跟他客气,&ldo;我住颐和国际。&rdo;
穆之南听到这个很熟悉的名字:&ldo;也是杨朔帮你找的?他以前就住那儿,你们归国精英都喜欢那个公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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