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钺只是站在窗前,观察着院内的情况,因为今晚庄沐春还没有像以前一样离开。唐钺心里有数,他们拿自己已然没有办法,差不多该放自己回去了。今晚月黑风高,唐钺一面看着哨位的人影,一面心思却有些游离,开始想着书婉瑜是否已经远离这是非之地、她去了哪里、是否有人帮她。唐钺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完全切断她的组织联系,毕竟她的组织关键时刻,还是能护她一阵。唐钺现在只能祈祷她走得越远越好,可潜意识里又怕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一纸婚书,是唐钺想到的唯一能将二人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有了婚书,以后无论她走到哪里、走得多远,哪怕永不再见,她也不会忘记自己。
唐钺躺在床上,想着婚礼所需的繁琐事项,很晚才渐渐进入浅睡状态。
临近子夜时分,唐钺被密集的重机枪声惊醒,那种嘶嘶的声音,唐钺一听就知道,是自己改装过的mG34机枪发出的声音。唐钺是参照一位德国同学的图纸,改装的这组枪机,让它的发挥更像一个全自动的伐木电锯。唐钺一面伏在墙下,避免流弹的误伤,一面将藏在身上的手枪子弹上膛。随着密集的枪声和飞溅的砖头瓦块声音,唐钺明白了,这是在用三挺机枪扫射墙体。坏了,唐钺忽然意识到,这是想打毁一段墙体、轰出一个冲进来的墙体缺口。
唐钺小心躲避着双方的火力,来到院内时,墙上一个近一米宽的缺口已然出现。电监室的狙击哨位被外面的火力压制得只能偶尔还击一两枪。院内人声嘈杂,持枪守卫不断在院内无序奔跑射击。
唐钺潜至院内,观察着外部火力点,只是对院内哨位进行压制,没有“清洗”的意图。唐钺来到墙体缺口附近,墙体已被轰开了近一米宽的缺口,院内防御的火力也集中在了这个缺口。随着院内缺口防御火力阻击位的一团火起,缺口处猛然间火力消失,全副武装的三个人影瞬间闪进,并分散到三处互成犄角之势。
唐钺潜至一人身后,小声叫着盛墨。盛墨惊喜地跳到唐钺身边,二人背靠背退至一处掩体下,因为院内零星火力重又集中过来。盛墨小声说:“哥,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快速说道:“我现在不能走,你赶紧离开,找个安全之所暂避一时,等我出去了再说。”
盛墨着急地税:“他们这次就是冲你来的,浙江系和京系内斗,咱们挡了人家的路。咱别成了冤死鬼,出去躲躲吧!”
唐钺也着了急,说道:“我在这暂时无事,你必须赶紧离开,否则真的于事无补。”
盛墨看着唐钺问:“哥,真要有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唐钺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书课长和老金撤了吗?”
盛墨说:“老金带傅掌柜躲起来了,书课长请假了不在调查处,卫祺、卫及和江桥都被调到训练营去了,这几个兄弟是从李丰那儿暗中调过来的,还有几个警署弟兄在外围接应。”
唐钺说:“只要你们不在,我一个人好应付,赶紧撤吧,一会他们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盛墨看着唐钺说:“哥,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老金说这次局势很严重,不然我留下陪你吧?”
唐钺怒喝:“赶紧滚,越快越好!没地去的话,就去北平!”唐钺说完拿过盛墨手中的汤普森mee冲锋枪,举枪打哑一个火力点,踢了一脚盛墨,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唐钺换了一个掩点,连发几枪,压制住射击缺口的火力,盛墨三人随即离开。盛墨三人在唐钺的掩护下迅速消失在墙外,听着外面的卡车轰鸣声渐渐远去,唐钺快速撤到办公楼顶,还必须再拖半个小时,唐钺怕电监室的守卫会追出去。
唐钺在楼顶俯瞰着院内情景,用火力逼退前进到门口和墙体缺口的守卫,定点打爆了一个汽车的轮胎,院内随即安静下来,守卫们都退回各自的掩体。唐钺换了一个位置监视着院内,同时注意着楼顶的情况,这些守卫看来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唐钺并不想伤他们,当然是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对峙了二十几分钟,院内毫无动静,唐钺看着手表,想着盛墨的卡车应该走了多远。唐钺想,庄沐春和林景程不出现,估计这些守卫不会出来,这两人怎么回事呢,竟然还没有出现。
正当唐越准备离开楼顶,入口处竟有了动静,唐钺调转枪口对着楼顶入口。须臾,传来低声的呼唤:“是我,老弟,别开枪,别开枪!”随着低声呼唤,出现在入口的是一只手,晃着一团白色东西。唐钺没有开枪,出现在楼顶的是段秋风,他猫腰跑过来小声说着:“是我,是我,老弟!”
唐钺靠着一个掩体,示意段秋风过来,待其走近,小声问他:“都能摸到这来,想必也知道墙那有出口了,为什么不趁乱逃走?”
段秋风轻笑道:“在哪里不一样,还能逃到哪里去,老弟不也是自愿留下的吗?把枪抬高,小心枪走火,我是来帮你的。”
唐钺也笑,小声问道:“怎么帮我?”
段秋风说:“枪一响,我觉得就是你那帮人来闹事的,你那帮人在哪里都抱团,你在这里好几天了,你那帮弟兄不可能不管你,这也是老弟羡慕你的地方啊。盛科长走了,你这枪得藏起来,庄沐春和林景程,被我打晕了、电话线也扯断了。咱赶紧把枪藏好,今晚之事,就与你无关。”
唐钺说着谢谢,将枪拆卸后,放在段秋风扔过来的一个布袋中,并悄悄把撞针放入裤袋中。段秋风带唐钺来到一楼电讯室,将枪袋放到天花板上面的通风层中。唐钺笑道:“这个地方不错,人来人往,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段秋风说:“回去睡觉吧,再等一会儿,那帮小兵发现没危险了,就会出来,去叫醒林景程和姓庄的,我也去睡了。”
唐钺边走便问:“西楼的人会不会举报你?”
段秋风笑道:“大家都背着汉奸的罪名,才不会多事,再说我有办法治他们。”
唐钺回到会议室,躺着半睡半醒,窗户开着,知道院中的闹腾,也知道有人悄悄进了会议室查看。唐钺只当不知道,继续睡觉。
次日早上,唐钺看着脸色铁青的庄沐春,不由得想笑,大白天看去,墙上的豁口竟有一米多宽,唐钺心中埋怨,这个盛墨,这是祸祸了多少子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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