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修和苏奉英回到家,一路上叶明修都不说话。苏奉英让青芜把闲杂人等都带出去,一下子扯住叶明修的袖子。
“大人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叶明修目视前方,口气平静:“你都听见了。那户人家原本与我定亲,但是已经退亲了。今日在街上只是偶遇。”
“那晋王妃呢?大人与她是什么关系?”苏奉英走到叶明修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你为何听到那妇人说他们与晋王妃有亲的时候,您不走了?”
叶明修不想跟她纠缠这些事。成亲之后,他已经尽量把过往都放下了。但晋王妃对他有恩,一次给他钱财,唤起他的斗志,另一次救他于恶人之手,否则他已经丧命。他自然没办法视她如普通女子,甚至一直想要找机会报恩。今日看她跟在晋王在一起,虽风帽遮住了容颜,但晋王那么生气,肯定是为她教训余氏了。
倘若晋王当时没有来,为了她的名声,他恐怕也会做些什么。但这想法,绝对不能让苏奉英知道。
“奉英,我与晋王妃的往事你都知道。上次你已经问过我,我回答了,不想再三番两次解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冷漠,透着一种陌生人般的疏离。成亲之后,他也很少跟她在一起,今日难得出门,原本高高兴兴的,却闹成这样回来。苏奉英也觉得委屈。
她知道自己不该纠缠,他很不喜欢这样,他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当然不希望别人抓着过往的事情不放。可是她忍不住,那个晋王妃口口声声一副很了解他的模样,她心里不是滋味。
叶明修将袖子从苏奉英的手里扯回来,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晚些时候,厨房备好了饭菜,青芜劝苏奉英亲自去请叶明修。苏奉英是苏家嫡女,自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夫君是她自己选的,她也不能真的跟他置气。她知道近来东宫动作频频,听祖父的意思,皇上越发暴虐无度,经常杖责朝臣,前几日还把一个言官杖毙在午门外。
朝臣人心惶惶,太子为了消弭此事在朝中的影响,一直在做补救。然而长此以往,皇帝不得人心,下马是早晚的事情。
叶明修既然投靠了太子,自然要为皇位的事操心。她却还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闹别扭。
她刚想起身,便有两个家丁走进来,一个手里捧着东西,另一个手里拿着请帖。
捧东西的那个人说道:“这是晋王妃送来的礼物,说是为今天的事情给大人和夫人赔不是的,还请两位不要放在心上。”
苏奉英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个上好的青瓷笔洗,看起来不显眼,却十分名贵,应该是五代时期的器物。五代青瓷现在是很多达官显贵的人家争相收藏的珍品,因为传世的数量非常少,制作又相当精美,那个孤女倒是挺有眼光的。
今日去琉璃厂,苏奉英也是无意间发现叶明修一直在翻找瓷器,似乎对此很有兴趣。晋王妃又是投其所好了?
她几乎立刻想让那家丁把东西退回去,青芜看出来,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夫人,对方毕竟是晋王妃,不好如此。而且被大人知道了,您也不好交代。我们应该大方地把东西收下,并回赠一礼,方能显示我们府上的气度。大人马上要升六科给事中了,不能跟晋王结仇啊。”
青芜是苏奉英一手调教出来的,苏奉英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实在不喜欢晋王妃。叶明修若是看到这个瓷器,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呢。
她正这么想着,叶明修已经来到主屋。今日在外闲逛,体力消耗大,肚子早就饿了。他看到家丁送来的东西,想起以前在族学的时候,无意间跟若澄提过,以后想要个五代时期的青瓷摆在书桌上。难得她费心挑了这么个东西送来。
他让人把东西拿到书房去,又叫阿柒去库房挑了一幅唐朝的法帖,送到晋王府去,并叮嘱阿柒转达他不会将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意思。他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背着苏奉英,而是大大方方的,如同平日与那些朝臣往来一样。他就是要让苏奉英知道,他与若澄之间,光明磊落,并没什么苟且的关系。
另一个家丁送来的是方府的请帖。方德安的母亲下个月七十大寿,邀请苏奉英到府上参加寿宴。据说这次方府的寿宴办得很大,几乎把京中能请到的达官显贵都请去了。
若澄和朱翊深也收到了请帖。朱翊深和方德安在军中时薄有几分交情,不能不卖对方这个面子。若澄本来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但看到朱翊深去,便自然是夫唱妇随。
转眼之间,到了十月,李青山带着大军从开平卫回来。端和帝大力封赏他,一下子提升到了前军都督签事,成为了徐邝的直系下属,官居正二品。方德安也因功迁为户部尚书,唯有在正常战役中表现最为出色的朱翊深,什么封赏都没有。朝臣对此事议论纷纷,苏濂上书为朱翊深求赏,并指出因功酬勋,是祖宗传下的规矩,否则会寒了在外征战的将士之心。可端和帝却在朝堂上,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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