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周末早上我都会后悔,后悔调闹钟都贪方便调了“每天”,特别是醒来后再也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无比痛恨自己。
老姐下午才回来,上午起了个大早,我决定打开电脑玩一上午的游戏,找些什么小游戏之类的,但正准备打开电脑的时候,就想起了还放在门口的雨伞,昨晚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楚依燕急着回家,她家离车站又比我家近,所以让我拿着雨伞回家了,我本来的意思就是不打伞彰显勇气,但拗不过她,就只能彰显智慧了(打伞)。
思前想后之下我还是决定把伞先还给她,我不喜欢欠人东西,于是出门拿着伞往她小区走去。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在早上逛小区了,上课的时候总是一大早六点起床去赶公交,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啥不想迟到,明明课都不想听,可能是初一的惯性吧,放假我就把自己窝在家里,买菜都是让老姐去买的,时隔一年再一次一大早在小区里走,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感觉像坐牢刑满释放?”天羽说。
我笑了笑,如果这算坐牢的话,我还远远没到释放的时候,现在只能算是在放风。
其实我们小区门口到楚依燕的小区就隔两条公路,我没半个小时就到了她家楼下,小区的大门可以随便进,单元楼的大门却是紧紧锁住的,我没有钥匙,只能在楼下喊:“楚依燕,楚依燕!”
感觉有点羞耻,但不得不这么做。
良久,没人回答,我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快,不至于还没醒吧。
“燕姐!燕姐我还你雨伞来了。”
又大喊了一句,其实这种行为还蛮常见的,在我们小区每天下午都能听到一堆小孩子们大喊自己朋友的名字,我认为自己和小学的小朋友顶了天差个三四岁,应该也有大喊大叫找朋友的特权,但还是有点害怕哪里冲出来一个人怒喝我扰民。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三四十岁年龄模样的男子打开门盯着我看。
我心说不好,吾命休矣的时候,他开口了:“雨伞呢?”
我仔细一看,这人有点像楚依燕的模样,啊不,这是病句,是楚依燕有点像他,“我是她爸。”
他出言解释道,我连忙点头哈腰地把雨伞给他,没等他说什么就一溜烟地跑了,真不是我心虚,楚依燕她爸明显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满我找楚依燕还是不满我打扰了他的清梦,总之,先跑再说。
就这样一路跑出楚依燕的小区,站门口思考该去干嘛。“不回家打游戏?”天羽问,他刚刚怎么不出来帮我应付一下,“我才懒得为了这点小事出面。”他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样子。
我确实有点犹豫,星期六的早上,还是春天的星期六早上,阳光很好,天气很好,温度风速都很舒服。我有点不想窝在家里,想久违的逛一逛,想去买点吃的,逛一逛市场之类的。
“那去呗。”他又说。
我害怕,每天晚上,我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市场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去让肉铺老板切十块钱的猪肉,肉铺的灯是黄色的,只能看见肉和老板的身体,看不到老板的面,又或者,我从来不想看他的面,拿着十块钱的猪肉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也照不亮人的面,我走啊走,走啊走,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人们没有面孔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他们会沿着他们的路走,只要你不去撞他,不去打他,你永远就和他们没有交集,没有必要去看见他们的面。
这是我日常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我习惯了,习惯周围一片漆黑,不刻意就不会让人看到,也不会看到自己不希望看到的面。
连楚依燕,吴明婷,叶艺陶这些人,我想的时候我会去找他们,但不想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连见都不要见到我,我也不会在路上辨别和我擦肩而过的是不是我认识的人,这不很好吗?
“但是,今天天气很好啊。”天羽说,“真的很适合出去走走。”
是的,为了这个美好的季节和阳光,为了这美好的天气,我决定走到一条随时会被看见,随时能看见的路上去了,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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