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伯四两拨千斤:“很简单,就几个动作,摆一摆就行,以你的身手,我放心。”
小燕拿半只眼瞪那老头:“那鬼舞不是只能孩子跳?我成年了。”
番伯静静凝视他片刻,竟说:“你没有。”
小燕一怔。
白渌插嘴:“番伯,这回您错了,我这外甥是十八了,算上今天,正好两周时间。”
番伯坚持摇头,对小燕道:“这回不算,得等你好了,从明年重算。”
这话大家都听不懂,但小燕却像明白了,瞳孔骤缩,嘴角都向下撇去。
白渌想反驳,又隐隐瞧出了不对,敏锐的闭上了嘴。
半晌,小燕问:“你不怕我上去跳这驱邪的鬼舞,倒把自己驱走了?”
他这是何意?觉得自己是邪物吗?村民们困惑,面面相觑。
番伯却不以为意:“你是我见过命格最重的人,本来就和别人不同。你现在的尴尬处境,是因为在工地救了人,那可不是邪秽。救人一命的功德在古代可是要为你立长生牌位的。小凉,长生长生,就是要活很久很久的意思,即便遇到不测,也能逢凶化吉,起死回生。”
小燕不语,唇角抿得倔强,像不屑,又像挣扎。
番伯又不急了,由着他去想,示意村民们各回各位,而他也对表情凝重的白渌点了点头,让他宽心后赶去了仪仗前。
楼明玥又像听了场天书,他自小被人夸聪慧夸机敏,但到了这村里,总觉得事事茫然,无知透顶。
在他恍惚间,大队已来到春定坡前。说是坡,却是块近似广场的平地,正面大海,宽阔辽远。
又让楼明玥吃惊的是,这平地上此刻摆满了列列行行的供桌与供品,瓜果鲜蔬鸡鸭鱼肉,一眼望不到头。
丁平果然随着送神队到了这里,远远看到楼明玥立时迎了上来,吓得脸都发了白。
“小少爷!”
赶在他开口教育自己前,楼明玥抢白问:“是在这里祭神吗?”
丁平叹气,无奈点头:“对,这叫‘摆宗台’,村内每家每户都会拿出一点家里最好的收成摆在这里,由道公佬来祭祀祈福。”
话刚落,就见李姑姑捧了两条大鱼出现,对楼明玥他们打着手势,意思是她给他俩也备了供品,让他们自己去摆上桌,一道求个菩萨护佑,保来年平安。
楼明玥接过鱼,心内大暖,不好拂了李姑姑的好意,无神论者也只能听话的接了东西乖乖去摆上台。
一回头发现身边摆台的两个也是眼熟,一个是吴工头,一个是白渌。
“快,白工,这都是我早起特意和我婆娘一块儿烧的,工地这一年没少事故,兄弟们都盼你在菩萨面前讲讲好话,做生意哪有不信这个的。喏,这几盘给大家,这些给你,最后是小燕的,都有都有。”
白渌是真不信这玩意儿,却被吴工头烦得不行,碍于场合不对,暴脾气硬是卡在嘴里,只能不情不愿的往桌上堆着一只只鸡鸭,最后竟还抬了只烤乳猪上来。
终于忙活完,吵扰也渐渐褪去,在一片沉静里,番伯走上高台摆出法事,打蘸祭神。随着喧天响起的炮竹声,祈众人阖家平安康泰,愿村落来年五谷丰登。
接着,道公佬散出几十个黄纸包,被村民一阵哄抢。
吴工头在旁边大叫:“哎哟,哎哟不要挤,差一点我就捞到了!”
白渌鄙夷他:“你这外人干嘛去抢人家的东西。”
吴工头道:“那是火龙签,拿到了一年都大吉大利,我想给小凉抢一个,求他的脑袋快点好起来,你看他现在,太可怜见了。”
白渌被怼的没了后话。
待打完蘸,周围人去了大半,楼明玥一低头,竟发现自己脚边遗落了一片黄纸包。
左右看了圈,没人发现,楼明玥拾起,打开,果然见纸包里有张黄纸,其上用朱砂画了一条龙。
楼明玥重新合上,想了想,趁人没注意,将那黄纸包放到了隔壁供桌的烤乳猪下面。
转身要走,却悚然一惊!他背后竟戳了个大高个。最恐怖的是,他一身黑衣,脑袋上还顶了个靛蓝色的鬼面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
他先是瞧着供桌,又盯着楼明玥不说话,黑洞洞的双目莫名的阴森。
楼明玥不明白这位村民干嘛故意吓唬自己,左右徘徊了好几次,才好容易把人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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