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出来,哭出来了,就舒坦了。”
“呜,侯爷”
赵如娜终于失态地抱紧他,大哭出声。
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作为皇帝公主,不仅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哭也得有哭相。不管她心里多伤心多难过,她也从不会歇斯底里痛哭。但这一刻,她情感的大坝崩溃了,泪水便如同滚滚的潮水,发泄般流淌了出来。人在难过的时候,兴许不会哭,但在亲人面前,却大多都会宣泄。
有时候,哭也是需要一种安全感作为依托的。
陈大牛便是她的依托,她的堡垒,她的全部。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陈大牛顺着她的后背,拍了拍,“俺让你哭,你还真哭”他嘿嘿乐着,“好吧好吧,再哭哭,最好把眼睛都哭肿了,明儿俺娘看见了,嘿,那得一乐,准以为她儿子总算翻身,镇压了儿媳妇。”
“噗”一声,赵如娜忍俊不禁,又哭又笑,“傻不傻啊”
陈大牛微微一笑,“傻,俺若不傻,怎能显得俺媳妇儿聪慧”
赵如娜抹了抹眼泪,收起了情绪,“你倒是学贫嘴了。去洗洗吧,洗好了早些睡。”
“那”陈大牛低头,“俺洗好了,睡哪儿”
赵如娜偏头,“看你表现”
陈大牛一愣,哈哈大笑着,从她身上起来。
“俺出洗澡啦。”
外面北风清寒,屋子里春意融融。
有一些人,懂得爱。有一些暖,也叫爱。
时光未老,事情便不会完。
被一场夺位之战改变了命运的人,又何止元祐与乌仁潇潇,陈大牛与赵如娜每一件大事的发生,都会在不经意间,影响到每一个与之相关的人。他们行走在自己的轨道上,更会不时与别人的轨道重合,与命运的大齿轮紧紧咬合一起,走向时光的终端。
只不过,有些故事,在画上句号之前,总是残酷的。
陈景与晴岚在夫妻恩爱,陈大牛与赵如娜也琴琵和鸣,可登临了九五之位的赵樽,却孤家寡人一个,游荡在深夜的长街短巷。他是这个城池的王,是这个天下的王,可淋着小雨,牵着大鸟踩在潮湿的青石板上,他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漫无目的的走着,脚上的蟠龙皂靴都湿透了,方才站在了晋王府的门口。
他许久不曾回来过了。
从九月十六,他便很忙,一直忙。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时间,只是不敢面对。
皇城对她与阿七来说,其实是陌生的地方。
但这座晋王府邸,却有着太多与他们相关的旧物,旧事,旧梦。
“主子,要进去吗”郑二宝看他不动,大着胆子问。
“嗯。”赵樽回答得简单,话未落,人已走在了前面。
久经四载风霜,晋王府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些年来,在城南这个黄金地带,又新添了许多王侯新贵的大宅子,但这座府邸因为一个叫着赵樽的男子,依旧有着与别处不同的贵气、霸气和王者之气。
赵樽抚了抚大鸟的头,把缰绳递给郑二宝,从侧门而入。
晋王府里的老人,早在建章年乾清宫之变时死光了。如今府里的仆役丫头,都是赵樽北上之前找来看守宅子的,与赵樽没有实际接触过。大晚上的,乍一看见当今天子回府,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噤声垂首,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生怕被阴风扫了命去。
下着雨的承德院,已久不住人,院里的几株大树,树荫繁茂,如同华盖之顶,比几年前更加高大粗壮了。它遮住了雨,也遮住了光线,把院子显得更加清寂且阴暗。赵樽在院门静立片刻,摆手让众人退下,一个人慢吞吞推开了那一扇久别的大门。
静谧的房间里,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只可惜,已没了当年的人。
这里每日都有人打扫,很干净,也很整洁,却无半分活人气。
赵樽坐在常坐的位置上,并不四顾,只轻轻揉着额头发呆。
这里的每一件摆设,他都很熟悉。不必看,也知道摆向和位置。
闭上眼,似有笑声在耳,似有人影在侧。
“赵十九,你个混蛋”
“赵十九,我饿了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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