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鸟叫,还有大鸟低飞,掠过窗前,体型比比鸽子还大。夜里下了雨,现在阳光尽撒,从没拉严的窗帘缝照进来。过了几分钟,林一山推了推许愿腰侧:“别动,你动来动去叫人怎么睡?”
许愿很无辜,她明明呼吸都小心谨慎,生怕惹到他。
她又要起身,这次林一山没拦,自己也坐起来。两人昨晚都合衣而睡,起床后同时想起昨晚发生的怪异事,对视了一眼。
林一山说先回房间收拾东西,让许愿先下楼去找李望。然后直接出发去火车站。李望也不挽留,送他们到来时见面那个分岔路口。路上林一山把昨晚的事情描述了一下,许愿插了两次嘴,一次说,有个年轻女人哭得非常惨,又说挨打的那个男人估计没命了,因为那个女人哭得非常惨。
李望解释说,这一带近几年旅游开发速度快,外地来做生意的人按地域分了帮派,有时争利益,有时争地盘,帮派打斗时有发生。像这种事情,当地警察也无能为力。
林一山买了时间相近的两个航班,一个飞南陵,一个飞D市。两人回了展会附近的酒店,收拾行李退了房。
许愿换回出差带来的另一套衣服。去机场的出租车上,林一山说还是白溪那件好看,然后目光滞留在她的脸上。许愿连忙理了理头发,借机转过脸去。
许愿上飞机前,林一山问:“下飞机怎么走?”
许愿低声答:“有人接。”
“你已经通知他了?”林一山问得漫不经心。
“嗯。”
隔天许愿回到公司,跟肖劲简略叙述了情况,关于林一山和许愿的关系,肖劲也没再探究,毕竟借许愿的私人关系,已经搭上了这条线。
创业公司人少,也没太强烈的等级观念,许愿说要搬家,肖劲当即准假,说出差也辛苦,让她回去忙搬家的事,收拾停当了,再休一个周末,调整好了,周一再来上班。
许愿没想到有假期。她当即给白扬打电话,询问新住处的详细地址,并约了白扬拿钥匙,准备回家收拾东西。
白扬一点也不含糊,一个小时后到达许愿公司楼下,说要帮许愿搬家。
许愿说东西还没收拾完,今天不可能搬,需要出力会再联系他,只拿了钥匙。白扬跟她一路走到公车站,不停询问哪天回来的,回来为什么不找他,小男孩嘴碎,许愿心里想着事,嘴上哼哈应付着,白扬又不高兴:“许愿,你跟我姐说话可不这样。”
许愿已经上了公交车,回头发现他也跟了上来:“我哪样?”
白扬笑嘻嘻的,一只手拽着拉环,一只手扶着面前的座椅,把许愿半环在身前:“你跟我姐说话,都是走心的。”
许愿也忍不住乐,小孩子也不好糊弄,这样并排站着,白扬高出她一头来,可心智尚浅,什么心思都喜欢直接表达出来,也希望从周遭世界获得直白的信息。
公交车路过地铁站,许愿让白扬在地铁站下车,搭地铁回学校。他也想不出理由拒绝,总不能跟着许愿回她现在的住处,又问她什么时候去看舒意,许愿想了想,说等搬完家,一切收拾妥当,就去舒意家做好吃的。
白扬心满意足地下了车,许愿答应他,确定搬家时间,提前给他打电话,搬家完去舒意家,也会提前给他打电话。
先后的D市,是一个疗养院般的空城。青壮年都在上学、上班,公交车一路顺畅,稀稀拉拉几个乘客,无声地上车下车,白扬走了以后,许愿觉得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才又开始想犹豫未决的事。
昨天下飞机一开机就收到岳海涛的短信,说在出口处等。两人在出口碰面,他站在防护带后面,和一群男女老少挤在一起,却没有其他人眼神里那种简单的期盼。
出站时,许愿一直走在一个女孩身后,女孩推着巨大的拉杆箱,拉杆箱上贴满卡通贴纸,腿上穿得少,还露出一截脚踝,上身穿了宽大的外套,身量未足,很有活力。
隔离带外有等她的人,早早在人群里冲她招手。
她和岳海涛碰到面,二人无声地往外走,又看到那个卡通拉杆箱。一对保养得宜的年轻夫妇跟在她左右,妇人目光紧紧粘在女儿自上,几次停下来把女孩搂进怀里,像哄婴儿一样拍几下。
许愿看着,心想世间幸福大抵如此。
路上谁都没有触及实质话题。许愿行李不多,只装了一个手提包,等到了家,岳海涛把手提包放下,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许愿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说不吃了。两个人坐下来,岳海涛放弃寻找新话题,等着许愿说话。
“我可能要搬走。”
岳海涛了解许愿,又因为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个开场白没有超出他的预期。但他也不敢轻敌,因为任何可能出现的局面他都料想到,但都没有万之对策。
“好。你上班远,确实不方便。我已经在网上看房子了,咱们再租就找个离地铁近的。”
“岳海涛,我是想自己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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