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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成豆(2)

我爱上她了。我说过她的坏话,更说过她姐姐的坏话,但是我在大河沟爱上她了。

她凭什么接受了我的爱?凭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吗?凭她不贞洁的名声吗?她二十六,我却有三十二,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在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面前,没什么好自卑的;再说,岁月除滋养了她,并没在她脖子上留下任何痕迹。至于贞洁,她的名声是不贞洁的,可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是只属于天地。现在还属于我。我以我的名誉起誓,她冰清玉洁!当我跪在她面前向她求爱的时候,她的眼里放射出星子般的光芒,随即,那光芒黯淡了。她悲伤了。女人的悲伤啊,连头发丝也会流泪!她被悲伤的轻纱罩住了,变成在山林和沟渠间游走的雾。她说,你看不上我姐,也不会看上我,你不是真心的。我恨不得捧出自己的心,便双手抓住胸部,做了个剖开的动作。她明白我的意思,可是她说,你看不上我姐,我是不会跟了你的。她简直要把我急死了。我还要向她表白,可她起身走了。

然而,只要我看上了谁,我是不会放过的,当年我看上了那位公关小姐,之所以放过了,是因为她的年龄比我大了许多——这也不是问题,关键是我还是学生呢,我还正跟她的女儿闹着玩呢。这证明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我为此感到踏实。

其实她是动了心的。从那以后,每隔三两天,她就不辞辛劳地渡河爬上大河沟来。她的借口是过来割草,而且说这边的草比那边的嫩。我守候着她。她不辞辛劳地过来,我就不辞辛劳地向她表白。她依然不接受,因为她的姐姐还没有归宿。这证明她也是一个有道德的人。她跟小夭一样,都富有牺牲精神。那一面山上似乎就出这样的好女人。

后来她姐姐终于有人爱了,她高高兴兴地把这消息告诉了我,而且让我吻了她的横笛。再后来,我就吻了吹横笛的嘴。再后来,我们就野合了。这词儿不大好听,可事实如此。看来我一开始就向往性感的爱情。一个有道德的人,如果让道德破坏了性感,那就得不偿失了。性感是生活的至高境界,因为它意味着活力。没有活力的生命,是不可思议的。

正是在这一点上,我理解卫老婆婆为什么抢着为别人哭丧,也理解成米和苗青为什么三天两头打架:这是他们的活力,没有这些,他们就没法过下去了。

世道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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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1)

稻谷、青豆、高粱、苞谷、土豆……凡望古楼出产的粮食,除红苕外,都已经归仓了。

噩梦。每收回一种粮食,噩梦就加深一层。成谷家的稻子,长在田里就像高头大马一样气派,收割的时候,请了好几个人,二十四小时镰刀不离手,整整忙乎了五天,才让田里透出亮光。稻穗铺在院坝里,像铺了一层厚厚的黄金,两头牛,拉着两架石磙,碾了两天才把谷粒儿碾下来。风车差点摇烂了,才分出了稗壳。接着是上草树,你看他当门的草树吧,七八根,高得要把天捅破了,草树上那些没碾干净的谷粒,可以养活十架山的鸟。他的谷仓装不下了,他不在乎那点粮食。小夭甚至说,也让鸟过一个丰收年吧,人丰收了,鸟也应该丰收;鸟跟人一样,都是生活在这山上的,山里出产的东西,也应该有它们的一份。这个娼妇!谁都说她是露水做的,干净、透明,可我要骂她是娼妇,因为只有娼妇才说得出那样的话。

她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是说给我听的。她是成心想把我气死。我收的那点谷子,说起来可怜见哪。小夭的谷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拿着一块石头;我的谷穗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像拿着一根鸡毛。小夭的谷穗铺在院坝里,十里外也能闻到谷香,整个村子都不用做饭,闻谷香就闻饱了;我的谷穗铺在院坝里,只看到穗,看不到谷——人家以为我碾的是去年的干草!

再说杂粮。青豆、高粱、苞谷、土豆、红苕,在望古楼都被称为杂粮,杂粮主要是腊月里喂猪催肥,人只是偶尔吃一点,因此种得不多,通常情况下,正月里或婚丧嫁娶的时候,推两个豆腐,一家人的青豆也就完了;猛吃两顿苞谷粑,一家人的苞谷也就完了;高粱么,须子扎几把笤帚,也就该差不多了……哪有像成谷和小夭那样种杂粮的!小夭背回的苞谷棒子,地板上堆着,屋梁上架着,一高兴了,就给猪扔两个嫩棒子,让它们悠闲自在地啃。还是胚子猪呢,啃了苞谷并不长肉,可人家有,高兴让猪啃!他们收回的青豆可以办几十个大席,可以让全村该结婚的人同时结婚!

土地是不公平的。我并没少流汗水!我的汗水不仅流在白天,还流在晚上,但是土地没有让我像小夭那样风光过。我诅咒土地,但我又离不开土地。离开土地,我就什么也没有了。爹娘没给我什么,男人更没给我什么,只有土地才能让我看到一点收获。可怜的收获。伤心啦。我没法不伤心。——如果我嫁给李镇长就好了。

这话我不知说过多少遍了,连我自己都厌烦了。我不说,可我在心里想着他。前几天赶场我还看见他的,他现在好像长变了,肚子有些鼓,头发背梳着,越来越像镇长了。我呢,我越来越像下贱的村妇了。他跟几个人刚从酒楼里出来,那几个人看来都是他的下级,围着他谦卑地笑,听他慢条斯理地说话。我也朝他笑,他却没有注意。我想跟他说句话,又不敢。我本来该做他婆娘的,却闹得跟他说句话也不敢。更让我伤心的是,他好像忘记了艳红和兴明,当了镇长,也没给他们找过麻烦。忘记他们并不打紧,关键是他能忘记了那两个钉子户,也就可能把我也忘记了。这不明明白白已经忘记了吗,我朝他笑,他还不理呢!我是个农妇,我的男人是个没用的东西,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我的笑并不随便给人。

我发誓以后少说到他,只在心里想他。成米说,我想他是因为我羡慕安逸的生活,这点我承认,不羡慕安逸的生活,人还是人吗?不羡慕安逸的生活,村里人为什么对卫老婆婆的儿子春毕恭毕敬?春的两个儿子,一个当了局长,一个当了处长,春的孙女儿又在北京当了演员,人们就因为这个尊敬他,并不是因为他当局长的儿子想法给镇里拨了一笔款,修了犀牛河的桥。

对没有过上安逸生活的人,安逸生活就不仅是一种渴望,还是一种压力。人们在这种压力面前自甘下贱。我不自甘下贱,因为我知道自己本该是过那种生活的命。

苗青(2)

是成米把我的命脉冲断了的,这个混蛋!……

望古楼的普通人家,收了粮食也就收了粮食,油盐柴米,生老病死,都盯着那几颗粮食,千百年来,山里人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从来也没想到过还有改变的时候。可成谷和小夭偏偏想到改变了!小夭专门辟了一块菜地,种出的白菜,一棵能装满一背篓,萝卜大得半截插进地里,半截露在天上。小夭就把种出的菜背到场上去卖。也就是说,她不卖粮食,而卖小菜。以前卖小菜,都是罗家坝人的专利。罗家坝就在场镇的对河,土地肥沃得能把蚯蚓醉死,生活在上面的人,祖祖辈辈卖小菜,那些不能当顿吃的东西,却让他们富得流油。谁听说山上的人也卖小菜?我种的小菜,自己吃也不够,哪有卖的?可小夭偏偏就有。我没有的东西,她偏偏就有,可见她是成心想把我气死。

我这么说并不是没有依据,比如我生了女儿山花两天后,小夭就生了个儿子,小夭给儿子取的名字是山木,人们由花总会想到木,由木也总会想到花,花开了是要谢的,木却总在那里,这说明并不是我在跟小夭比,而是小夭在跟我比,她想事事压住我,把我逼到阴间去。有人说天下最毒妇人心,说这话的人一定认识小夭的前生,她是比着小夭的前生得出这结论的……

单卖小菜也就罢了,她还有鱼塘呢!自从养下第一茬鱼,还没起过水,而今,塘里的鱼大的两斤多了,太阳靠山时我从塘边过,听到鱼吃草的声音,下暴雨一样,我不得不加快脚步,生怕它们爬上岸来咬我的腿。那些畜生是做得出来的,跟小夭沾亲带故的畜生都是做得出来的。有一天,我站在鱼塘上面的地里,看到它们露出暗黑的脊背,排成整齐的队伍,对着太阳的方向笑呢!我只想告诉它们,笑什么呢,等你们再长大一些,成谷和小夭就要把你们网起来,提到场上去,甚至提到县城里去,卖掉、杀掉、吃掉!那时候,你就笑不起来了,你就知道小夭待你们有多么恶毒了。我见过县城里的贩子剖鱼,他们用一把梳子样的钉锤,在鱼头上敲一下,鱼就昏过去了,鱼还想醒来,可它的鳞甲已被那钉锤剐掉了,紧接着,它们被放在菜板上,以鱼脊为轴心,一刀,又一刀,再来一刀,整鱼就分成了三部分,中间部分全是骨头,两边全是肉。鱼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碎尸,往塑料袋里一装,递到买主手里。这些不要天良的鱼贩,也不知他们那一套杀鱼的方法是怎么学会的。

我相信成谷和小夭不久也会学会那一套,可他们养的鱼还寄希望于他们的良心。鱼们以为主人养它们,就准备一直养下去,养到它们老死,为它们送终。它们也不想想,那些在塘里生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的大龟,也被五丈起水卖掉了,何况几条鱼。再说,成谷和小夭一开始就不是养的鱼,而是养的钱。你没见小夭站在塘边的样子么,笑眯眯的,眼睛发亮,她从那些肉身上看到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哪能不笑呢。如果那些鱼是我的,我也会笑,我要大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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