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浅薄,丹田已毁。不过,倒是有一双好眼睛。
虞苍舟慢慢收回目光,口吻清淡,带着一贯的骄矜:“这位道友是……?”
他面上仍是冷淡至极,隐于长袖中的手却是不自觉收紧,如玉的指节隐隐泛白。
沉榆露出一个温软无害的笑,礼貌颔首:“在下沉榆,不过一介散修。久仰虞道友盛名。”他状似无意地整理衣襟,纤白的脖颈又露出更多的吻痕,一看便知“战况”的激烈。
沉榆当然听说过虞苍舟的名字。未拜入太虚剑宗前,是出身修仙世家的贵公子;拜入太虚剑宗后,是掌门玄华真君的首徒,更是内定的下一任剑宗之主。又生得一副优越的好相貌,引得多少女修倾心侧目。那一手太虚剑意使得出神入化,是与谢云渺并称的天之骄子。
雪隐剑,霜沉剑。
就连本命剑的名字,都那么般配。
沉榆的心底涌起一股苦涩的嫉妒,左胸口闷闷地生疼,像有钝刀在一点点地刮开皮肉,剖出血淋淋的伤口。
虞苍舟的面色更冷了些,他回了礼便再也不想看沉榆。侧首对谢云渺说道:“师妹若无事,今日不妨一同回宗门。”
他顿了顿,眉心拢起一道浅浅的折痕:“师尊前些时日传讯,秘境提前开启了,恐生变故。”
谢云渺一怔,道:“好。”
沉榆赶忙拉住了少女的衣角,急慌慌地问:“你……要走了?”
“是。”
“……去哪?能带上我吗?”
虞苍舟轻嗤一声。谢云渺则避开了他的目光,竟有些微微的不忍。
“好。”沉榆无知无觉似的笑着,眼泪却不断地涌了出来。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显得无助又可怜,本想说些温顺讨好的话,却只能颠来倒去地重复着:“好,我知道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走了也好,省得我总担心你会走。”声音干涩得如同生锈了一般。
云渺是不会错的。都怪他自己。一个没用的、濒死的废人。
是他有私心,有爱意,有肮脏的痴念,有不堪的妄想。
沉榆脸上毫无血色,他勉力维持平日的语调,却仍在哽咽:“在我死之前,你会不会回来见我一面?”
“会不会?”他固执地想要等到一个答案。
雪衣少女一身冷寂,伸手寸寸轻抚他洇红的眼尾:“会。”
“我会来见你。”
沉榆凝望着她,又难过又安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睫轻颤如羽翼,沾着泪珠却珉出一个温柔的笑:“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云渺,我会等你。”
这天夜晚,满街灯火煌煌,有一位青衣男子独自放下一盏花灯。
一点微渺的烛光顺着流水去向远方。
他枯立了许久,许久。没有人知道,他许下了什么心愿。
就算只是镜花水月,他也想要拥有一盏自己的灯。
太虚剑宗,飞云峰最高处坐落着巍峨的主殿。
玄华真君正在殿中慢悠悠地品茗,两道清光转瞬飞至他的身前。他连眼皮也没多抬一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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