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旁人有没有听见沈倾欢的问话,杨舒的目光扫了一下四周,才垂眸,用蚊蚋般大小的声音道:“我也才比你早来两天,还……不曾到过澡堂,不过,听说只是一间大澡堂,没有隔间垂帘一类的。”
猜想也是这样,沈倾欢道:“学舍后面不是还有后山,那上面可是有清潭山涧一类的,可以洗澡的?那你这几日不是都没有洗澡?”
听到这话,杨舒的脸色更红了,支吾了半天,有仔细打量了沈倾欢不做玩笑的面色,才道:“后山是有的。”
她们两人说话间,场地已经空了出来,吴铭那一边,除了他之外,还留下有两名学子在场内,其中一人,就是昨日跟在吴铭身后单手提着小丫头的男子,听旁人叫他孙晋,另外一人身形虽不比这人魁梧,但举手投足间可见起下盘功夫很沉稳,叫孔煜,应该是个练家子。
而沈倾欢这边,只有她和杨舒两人。
吴铭负手而立,骄傲的目光再度打量了一番沈倾欢,朗声道:“可是事先说好了,每个人只能参加一局,而今你们总共才两人应战,岂不是等于已经放弃了一局?”
“非也,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们还有一位朋友,稍后就到,再者,因为我们人手不够就算我们输了一局,吴大公子也赢得不够体面不是?”
这话倒真是刺到吴铭的面子上了,他大手一挥:“随你,什么人,尽快找来,免得到时候跪地求饶还要说本公子胜之不武。”
沈倾欢抬手招了一个之前才下到活动场时候,所见到的人中,面有担忧之色的一人,请他帮忙去找可能现在还在学舍发呆的卓洛景天过来。
这人最初担心她和杨舒的安危,可见其心向善,是有正义感的,且还没有完全臣服于吴铭的淫威之下。
现在找他帮忙,等于将自己的信任寄托在他身上,而且,也只是帮她跑个腿找个人而已,这人没有理由会拒绝。
看着那人点头应允,去了,沈倾欢才笑着对杨舒道:“咱们先开始前面两局吧。”
“好。”
“第一局,我来。”沈倾欢推开杨舒的搀扶,忍着痛,没事儿人一般的走到了球门边,对着吴铭大方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因为知道她腿上有伤,赢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倒是杨舒和昨日见过的那面色稍黑的少年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所以吴铭决定,这第一局先让孙晋出场,对局沈倾欢。
孙晋是自他进这书院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虽然平日里也是个游手好闲惯了,但功夫还是有的,在他身后这些跟随者中,不算差的。
吴铭的盘算是这样的,但事实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在看到沈倾欢很轻松的一个倒挂金钩接住了孙晋射过去的马球之后,吴铭甚至有些怀疑那时候听到的沈倾欢脚裸上传来的那声咔嚓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根本就没有伤到筋骨?还是只是障眼法在骗自己?
吴铭的猜测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就见沈倾欢已经好整以暇的倚着球门边站好,她斜斜的靠着门框的边上,带着几分随意和慵懒。
可是越是那般随意散漫的神态,越发让人觉得她深不可测。
至少,此时对面球门守着的孙晋,已经有些心慌。
沈倾欢闲闲的,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惦着马球,并不着急踢射出去,而是将目光从孙晋的脸上移开,转向吴铭,声音淡淡道:“该我踢了,这下子,若是我没中的话,这一局自然是平局,若是我中了的话,吴公子可是要输给我一个条件的。”
“自然。”这一局的主动权已经落到了沈倾欢那边,吴铭的脸上自然不好看,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沉闷的味道。
沈倾欢看着吴铭,“这一局,若是我赢了,我要吴大公子三个月之内不许在澡堂里洗澡。”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天气虽然已经凉了,但要人三个月不许进澡堂,只怕是路边上脏臭的叫花子都受不了。书院里有规矩,洗澡必须得在澡堂,不能将水打至学舍,唯一能允许的,就是早上的时候每人一盆洗脸水。
如果不让进澡堂的话,就只能靠每天早上的那一丁点儿的洗脸水凑合着擦拭身子。
后山上是有小水潭的,当然,前提是你能躲得过学监们的火眼金睛飞檐走壁的爬上后山,还能躲得过后墙外面饲养的十多条口水哈喇子流到地上的狗,以及能幸运的避免被人恶作剧乘虚而入盗走衣服最后裸奔回书院的倒霉事件。
如果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和那般的运气,正常人除了那一盆少得可怜的洗脸水勉强将就着擦拭着身子,别无选择。
所以,沈倾欢这话一说出来,才在众学子中反响如此之大,就连杨舒,都忍不住扑哧一口,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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