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来诺拉太太从椅子里半站起来,似乎打算在萨宁面前跪下来……但是他阻止了她。
“来诺拉太太,在上帝的分上,您干吗要这样呢?”
她哆嗦着抓住他的双手。
“您答应吗?”
“来诺拉太太,请想一想,我有什么理由……”
“您答应吗?您不想我在您面前就地立刻死去吗?”
萨宁手足无措。他生平第一次遇到激动起来的意大利血统的女性。
“好,我照您的意思去做!”他大声说。“我和杰玛小姐去谈谈看。”
来诺拉太太高兴得叫起来。
“不过我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啊,别推辞了,别推辞了!”来诺拉太太用央求的语调说。“您已经同意,结果也许会是好的,不管怎么样,我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她不听我的!”
“她是这么坚决地告诉您不肯嫁给克留别尔先生吗?”萨宁沉默不久后问。
“是斩钉截铁的!她和她的父亲,乔万尼·巴蒂斯塔一模一样,真不好对付啊!”
“她不好对付?”萨宁拖长了声音说。
“是的……是的……不过她同时也是个天使。她会听您的。您来,马上来吗?啊,我亲爱的俄国朋友!”来诺拉从椅子里激动地站起来,同样又激动地抱住坐在她跟前的萨宁的头。“请接受一个母亲的敬意吧——现在给我点水喝!”
萨宁递给她一杯水,答应马上就去,送她下了楼梯一直到外面——但是一回到房间,他却两手一拍,简直目瞪口呆了。
“真是,”他想,“真是平地起风波!而且来得叫人晕头转向!”他不想去窥探自己的内心世界,去弄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反正一团糟就是了。“遇上这么一天!”他嘴里不由自主地轻声说道,“不好对付……还是她母亲说的……而我却要去规劝她——向她?可是说什么好呢?”
萨宁的脑子里真的打起转来——而在这旋风般转动着的一切形形色色的感受、印象和未曾表达出来的思想的上面,始终浮现着杰玛的影子,在那温暖的、被雷电震撼的夜晚、在那黑暗的窗户里、在闪烁的星光下如此不可磨灭地印入了他记忆里的那个影子!
……
二十四
萨宁迈着迟疑的步子走近路塞里太太的屋子。他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他清晰地感觉得到它碰击肋骨的声音。他将对杰玛说些什么?怎么开口?他没有从店堂里走,而是经过后门的台阶进了屋。在并不宽敞的过道间里他遇见了来诺拉太太。她见到他又高兴又担心。
“我等呀等,一直在等您,”她轻声说,一面交替着用自己的两只手握他的手。“到花园里去吧,她在那里。您看,我对您寄予希望呢!”
萨宁朝花园里走去。
杰玛坐在长椅上,靠近小路的地方,从装满樱桃的大篮子里把熟透的樱桃拣出来放到盘子里。夕阳西沉——已是傍晚六点多钟了一一斜阳的光辉淹没了路塞里太太整个小巧的小花园,宽阔的光带的颜色已经是深红甚于金黄了。有时可以隐约听见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似乎是从容不迫的;迟归的蜜蜂从一朵花飞到相邻的另一朵花上去,发出时断时续的嗡嗡声;还有一只斑鸠在鸣叫——鸣声单调而不知疲倦。
杰玛还是戴着去索屯旅行时戴的那顶草帽,她从突出的帽檐下向萨宁望了一眼,又低头看着篮子。
萨宁走近杰玛,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但是……但是……但是找不出任何别的话头来开口,只好问她:为什么要拣樱桃?
杰玛不慌不忙地回答他。
“这些——比较熟一点,”她终于说,“用来做果子酱,那些用来做饼馅儿。您知道,我们卖加糖的圆馅饼。”
杰玛说完这些话,把头垂得更低了,她的右手停留在篮子和盘子之间的空间,指间捏着两颗樱桃。
“可以在您旁边坐下吗?”萨宁问。
“可以。”杰玛在椅子上轻轻挪动身子。萨宁在她身边坐下。“怎么开口呢?”——他自忖道。但是杰玛帮助他解脱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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