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嵩心儿怦然一动,“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变得坚强,像陆公子这般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花大少,自然是体会不出。”
“你说得不尽然。”陆川帮微微摇了一下头,“躬耕的农民若没有坚强的意志,不过是一些可怜的人而已。但你不同,你的眼里找不出一丁点令人怜恤的神采,如果我们不是情敌,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
陈嵩冷哼,“陆公子,你太客气了。你这朋友,我可高攀不上!”他的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心里的感伤,倏地警惕地看向对方。
陆川帮注视着他,“你的确是一个不易让人观察的人,你的心里好像容纳许多事情。”
陈嵩不动声色地道:“以你所见,我心里又包藏着些什么?”
陆川帮哈哈大笑,“囚徒一个,也敢考我?”
“说不说在你,”
陆川帮握住冰冷的铁栏杆,“既然你问了,我就说出来给你听听!你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愤怒、不满、坚毅,对吗?”
陈嵩冷道:“只要是身为一个读书人,在这种不平的社会上打拼一段时间,都会有我这种心理!”
“这么说来,你对官府有着强烈的不满了?”一瞬间,陆川帮的眸子闪烁着森冷的仇焰。
陈嵩撇下头,并不回答。
“我调查过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川富商的子弟,你多次通过科举考试,但都名落孙山,自然压抑着不满。哼哼,科举你比不过我,家世你也比不过我,爱情你更比不过我。你做人可真是失败!”
陈嵩仰天大笑,“如果你要把强权当作竞争的手段,我虽败犹荣。”
“什么!你!”陆川帮气得胸中烈焰腾天,“好!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带个人来,彻底绝了你的心!”
陆川帮拍了拍手,掌音在牢狱中回荡着,接着是铁门打开的声音,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嵩一阵怦然心跳,不知来者是谁?
陆川帮坐在狱卒的椅子上,双臂懒懒地伸展着,优闲的等待好戏上演。
凌美萱款款地来到牢门前站定,一天不见,她消瘦很多,脸上的光彩也不复存在。
那双充满情意的荡荡秋波,足足在陈嵩脸上停留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移向别处。
此时能和心上人见面,是梦幻抑或是现实?
匡当!陆川帮打开牢门。
凌美萱轻轻叹息一声,回过头盯着他,自怜似地轻轻一笑,“陆公子说,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是四川的富家子弟,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窃取如意钻花。”停了一下,她继续道:“陈公子,请你亲口告诉我,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陈嵩摇摇头,那双眼所显示的情意与矛盾,使得他不敢迎视。
每一次与她目光相对时,都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虚伪”与“居心叵测”。
但事实并非如陆川帮所言,他却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脸上一剎间显现出无限情意,直直望着陈嵩。“人生于天地之间,应当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是非不容曲解,黑白不可混淆,能够把握住这些,才不愧活一次,是不是?”
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对眼睛所放射的情焰。
陈嵩倏地站起,“做人,应当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不矫揉造作,不虚情假意。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是受雇于王财主,从你们家窃取如意钻花;我迫于生计,不得不勉为其难答应。但到后来,我却对你动了真情,我是真的喜欢上你,如意钻花到现在还好好的留在你身边,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吗?”
闻言,凌美萱内心顿生无限感慨,此番话无异是出自肺腑,实足感人,引为知已之言,亦十分恰当。
凌美萱轻轻走到陈嵩面前,轻轻抬起皓腕,搭在他的肩头,淡淡的幽香,从她贴腕的袖子里飘散出来。
陈嵩身子一震,抬起脸,接触到凌美萱美丽的脸上,竟然含着无限温馨与同情。那是一种最美的人性慈晖,这种气质显示在任何人脸上,都是可爱的!
陈嵩站了起来,“美萱,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剥开胸膛给你看看我那颗赤色的心!相信我!”
啪!凌美萱突然反手赏了陈嵩一巴掌,打得他头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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