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了!”
阮逸尘忽的来了这么一嗓子,她始料未及,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跟着便听到“唰唰”的倒牌声。
“唉!本以为是来了个高手,敢情也是个半瓶醋啊!嵩启,今儿个你这财是非破不可了啊!”那男人轻挑剑眉,一句讽笑。
清婉本欲看他们的牌数,却突然被他一说,脖子根儿蓦地就红了,脸颊也跟着发烫起来。却又不甘示弱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即接着看那副牌。
端的是一副好牌:一个三条刻子,二条作将,余下是一色的一二三四七八九筒,胡三、六筒。
燕清婉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骂:TMD这对狗男女,吃饱了撑的来找老娘晦气!老子上家那货打的六万,光胡一色清龙就是十六番,再加上剩下那些杂七杂八的番型,至少十九番起胡,你丫放着这么好的牌不要,专逮老娘的牌。尼玛胡张破三万门清两番无字缺一门听牌各一番算老鼻子去也才五番,大爷的这是故意找姑奶奶不自在啊!
阮逸尘又是几句埋汰,白嵩启倒是不见得急,只是开玩笑地嗔了她一句,叶子依旧如常的一阵挖苦,对面那两人愈发如胶似漆起来,清婉暗自来了劲头。
却说这一局她牌风甚好:二、六万,八筒,四条,四个刻子,一张六筒,听胡五、六筒。正这时,那姓赵的女人刚好打出一张“六筒”,清婉心中一动,却只是斜睨了一眼,作势仍要摸牌。
“哎呦喂我的妹子,敢情你这是看哥哥钱多来散财的啊!这么好的牌有人点炮你怎么不胡啊!”白嵩启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看她放着牌不胡,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倒又吓了她一跳。她愣了一下,还未待开口说什么,人家已经顺手代她翻牌推倒了。
清婉有些狐疑的看了白嵩启一眼,对方却并不看她,转而跟旁人又说笑起来:“唉!我这妹子啊,真不让人省心,这是想把哥哥也输出去啊怎么地?”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清婉却是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瞟了众人一眼,心里不禁有了计较:我刚才只顾着打牌,没注意白嵩启什么时候跑我后头来的,但依刚才的情况看,他应该在我后面看了很久了,也就是说我的牌路他了如指掌。上一遭那娘们儿五筒点炮,我是故意不要,因为刚才桌上打出来的牌里没有一张六筒,我若胡六筒便是全双刻,即使别人点炮少说也是二十四番起胡,要是自摸更不必多说,而胡五筒即便所有番型加起来也才九番。白嵩启是牌桌上的老手,以他的精明,不可能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那他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阮逸尘看看她,便又说起了风凉话:“嵩启啊,我看咱也别打了,你干脆把钱直接都给我了省事儿,反正再打下去你输得这些也不一定赚得回来。”那女人跟着也是几声附和。
这话说得燕清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见她恶狠狠地扔出一张牌,大有见鬼杀鬼见神诛神的势头,霎时间桌上气氛紧密了许多。
她本来就看着这俩狗男女在眼前唧唧歪歪老大的气儿不顺了,又听了这些耳根子更逆,有刀真能砍了这两位了。
姓赵的女人看她这般举动脸上就有些不好看,清婉看了,反有些幸灾乐祸,顺便抬眼扫了下阮逸尘,发现对方也在看她,颇有玩味。桌上她不认识的那两位见这情景,也都不好说什么,只默默地打牌。
又是一轮,清婉正拿着牌要打,就听阮逸尘笑道:“又要点炮了!”
白了男人一眼,依旧将手上的牌打出,才知道对方原来虚张声势,她反倒愈是怒火中烧了。
但燕清婉终究是燕清婉,她不仅有小女孩儿的俏皮,同时也有大女人的心机。刚才在一边看他们打牌她就觉得这牌局不对味儿,现在自个儿也入局了,才发现果然别有玄机。
这牌局怪就怪在胡牌和输牌的那两家。刚才听白嵩启的口气,她跟叶子没到时,这位应该是一直在输牌的,这不奇怪,点儿背了喝凉水都塞牙缝的事儿常有,但怪就怪在白嵩启一直光输给姓赵的女人这一家,就是说他是一直输给阮逸尘的。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若是旁人,不难猜测这是有事相求,刻意讨好,而且八成还不是小事儿。可现在的当事人是白嵩启,他跟阮逸尘是发小,自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这种关系,他完全用不着耍这一套。于私,阮逸尘不会不帮衬他,于公,阮白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很大程度上,白嵩启的事儿就是阮逸尘的事儿,甚至有时就是阮家的事儿。
所以她断定,这一出戏,是双簧。阮逸尘跟白嵩启应该一早便商量好了,他们俩演对手戏,目的,是晾着桌上的另外两家。
那么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燕清婉暗中揣度,心道:莫非,跟朝廷里那件事儿有关?那现在,该如何处理好呢?
她突然就想起了纽约艺术博览会上的一幅油画——Olympic Games。当然,大家更喜欢通俗得将那幅画称作《五裸女打麻将》。不要小看了那些酒局或牌局,历史上或传奇演义中,记载的很多大事,往往其中起其最关键作用的,只是一场酒局或牌局。胡林翼就是借着其夫人与官文小妾的牌局,开始逐步消除了官文对其的戒备,从而消除了朝廷对他的疑忌。《色?戒》里,王佳芝也是凭着跟易太太打麻将,渐渐开始接近易先生的。而曹孟德青梅煮酒论英雄,群英会蒋干盗书,宋太宗杯酒释兵权,这样的酒局亦不胜枚举。
很多时候,乍看来很不起眼的事情,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就像现在,桌上人都看似各得乐趣,其实心里,估计都是暗怀鬼胎的。
她略微思量,当下有了决断:不如……静观其变,顺水推舟。
要真说起来她其实算得上雀中高手,自小在扬州长大,南方人对麻将都有一种特殊的热衷,这种环境下,燕清婉几乎是百日起就开始看牌九,不识字前便已经识得了顺子刻子对子么九。十几年的经验,可不是盖的。
所以如今她也杠上了,别人的牌懒得管,专逮着阮逸尘和那女人的牌不放,几圈儿下来,南北纵横,竟连赢了十三局。她是鸿运当头,越战越勇。
转眼,便到黄昏时刻了。
又是一局尾声。
燕清婉胸有成竹,笑而不语。
姓赵的女人道:“五条。”
那少女闻罢,看也没看,一推牌:“胡了!”
“呃,不好意思!”那女人突然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煞是欠抽:“我刚才口误,喊错了,我打的是六条。”说罢,笑意吟吟的盯着她,明摆着是要让她出丑。
燕清婉心中暗骂:蠢材,就你这智商!转而漫不经心道:“呃,六条啊?没关系,照胡不误!”
一句话说的众人忙看她的牌路:一、九条的刻子,剩下二三四五六七八条清一色的顺子。这番型在牌桌上叫“九宝莲灯”,见张就胡。
对家的女人气得直喘粗气,方寸大乱 ,索性把暗屉里的筹码一股脑儿全推了过来。清婉冲白嵩启他们挤挤眼,笑得坏坏的。那边也同样回之一笑,意味深长。又暗自打量阮逸尘的神色,虽还是带着笑,却意兴阑珊。她暗说果然如此,心知大局已定,是时收手了。
“二哥,我可是按你说的,输了的全给你捞回来了还外带了一些呢,你倒是怎么谢我啊?”她没有再去搓牌,反是往外一撤椅子,跟白嵩启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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