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七月底的一个闷热的下午,我接到表叔的电话,他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大侄子,你的事成了。
我的生活就因这一句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这个消息传遍全村的时候,巧的是,第二天我们这一片就刮起了罕见的龙卷风,吹到了许多大树房屋。村里人就说,看看,陆老五那儿子就是一条龙,带来了飓风。
十天后,我到学校拿通知书,顺便到水利局把自己东西带回去。
那天,我去得很早,到了梦阳的时候,这个城市还没完全从沉睡中苏醒,路面上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我梦游般的走着,到老班家拿到通知书后,我来到校门口的电话亭给同学打电话,但是黎子、诺诺、雨橙、玻璃、满满、小威都出去旅游了,挂了电话,我沿着人民路一直向北,路过“棋牌王”时,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走过天桥,我抚摸着我曾经靠过的栏杆,这里有倩妮的气息,这里有我们爱情的痕迹,而今,在我们曾经欢乐的地方,仍然有很多的欢乐,不过它们已经属于别人了;经过鑫哥的复印店时,嫂子见到了我,喊我过去,我说我过来拿通知书,鑫哥看了看就到里面干活了,嫂子望着他的背影突然低声地对我说,陆寒,今年“十。一”倩妮就要结婚了。我点点头,说,嫂子,我知道了。
我再次打开我的小屋,屋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霉味,我开始收拾东西,待东西收拾完了,我坐在床沿休息,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橘黄|色的塑料杯,是6月16日倩妮最后一次到我屋里落下的,我把它拿过来,细细的擦干净,装进包里,这是倩妮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们甚至没有照过一张相片,而她的模样在我的心里已经模糊,我很害怕,怕有一天,我会记不起她的容颜。
蓦地,我突然想到倩妮的房间里看一下,因为我想也许我今后都不会再来梦阳了,即使我来,倩妮的房间也肯定物是人非,我要把这最后的场景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我走出去,轻轻的推开对面的门,看见倩妮的房门虚掩,而且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背对着我梳头,倩妮,倩妮回来了,我被着瞬间爆发的狂喜吞没,一把推开门。
“啊”,一声尖叫,那个身影转过来,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我愣愣的望着她,深深的失望,喉头艰难的嚅动了几下,才艰涩的说道:“对不起,你知道倩妮在哪吗?”
“你是谁?我不知道谁是倩妮,我来帮我表姐看小孩的。”
我默默地退出房门,站在青石板铺就的过道中,我仰起头,今天又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阳光纯净而透明,暖暖的打在身上,就像我一次见到倩妮那天的阳光一样。
行了,结束了,这个城市真的已然陌生,就像我六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任何令我怀念的东西都已消失不见,时间过得太快,六年的岁月倏然而没,就像大雨冲刷下的泥土,不留一丝痕迹。
我知道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美丽新世界(1)
一个故事的结束,往往就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没有什么力量能打破这个循环,就如佛教的十二因缘,环环相连,我们就在这永恒的循环中,在这永恒的六道轮回中,体验着生命的悲欢离合,直到化为宇宙的尘埃。
鞭炮声终于消寂了,地上红色的炮纸被踩进了泥泞里,如空桌上的剩酒菜般一片狼藉。
为了答谢乡亲父老这些年来对我上学的“激励”和“厚爱”,在众多亲戚的支持下,开学的前几天,阿爸为我置办了盛大的酒宴,又从邻县请了戏班子连唱三天大戏,把大喇叭架在村里最高的树上,吹拉弹唱,端的是热闹无比。一下子,我们老陆家出名了,我陆寒也出名了,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贩树的陆老五的儿子考上了被誉为“军中清华”的C市K大。
这几天,我很听话的在长辈们的吩咐下,堆砌着笑脸迎接亲朋好友的到来,再依依不舍的送已酒足饭饱的他们离开,但在厚厚的面具的背后,我好累。
今天,终于结束了,在送走一批又一批客人后,我回头望着重新变得空空如也的院子,感到一阵疲惫,于是就站在那里想短暂的歇会。恍惚中,我的身边好像出现了一个个半透明的人,他们的脸是模糊的,在我周围走来走去,甚至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吆喝声,笑骂声,斗酒声,若蛛网一样就纠缠住我的身体。
晚上,姑姑从城里带来了许多烟花,拿到门前的土坝子上去放,以炫耀我家族的荣光。当绚烂的烟花嘶叫着冲上幽暗的夜空时,在孩子们的喧闹中,我的双手突然变得很凉,因为我清晰的听见了鬼魂的嘲笑声。
离开学已没几天了,我希望我一直追求的那个美丽新世界能够拯救我,让那个世界明媚的阳光驱散我内心的黑暗吧。
忘记昨日的一切,我要在我的美丽新世界里快乐的生活。
一。我踏上了通往美丽新世界的通道。
去C市报到时,因为我要坐的那趟火车的终点站是广州,坐车的人极多。这年头,好像只要跟广州上海联系起来就不得了。进站门甫一打开,形形色色的人就跟打仗似的做死的冲,争先恐后,前仆后继,我带着个大行李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才在车门前占的一个好位置,也幸亏自己年轻,但饶是如此也费了吃奶的劲才挤上车。
车厢里虽开着空调,但我的汗还是不停的顺着脸颊往下淌,车上拥挤的程度用滴水不漏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的,这哪是客车,简直就是运牲口的嘛。
我踮起脚尖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烦躁无比,忍不住就想抱怨,然而当我一扭头看到车窗外那些因没有挤上车而郁闷无比的人时,又不禁暗自庆幸,幸亏上了车,我上的可是军校,要是迟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这样既痛苦又快乐的站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火车到达了C市,走下火车的瞬间,感到腿直哆嗦,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火车站外的广场里,摆满了C市各大高校设的新生招待处,然而,我唯独没有见到我们学校的牌子,当然,军校嘛,肯定是不一样的。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