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暗自骂了句你大爷,脸上带着和气的笑,说道:“贝勒爷早已知晓,被告之人是在下的妹妹。在下不才,每个月尚能赚到些月例,养活妹妹完全没有问题。妹妹突然有了夫君,在下也莫名其妙,很想会会这个妹夫。不瞒大人,妹妹这件事,没完。”
托合齐眼睛微眯,里面精光闪过,“哦,此话怎讲?”
苏培笑了笑,说道:“现在衙门封衙,待到年后,在下准备向都察院递状子,控告贼人强抢清白民女为妾。在下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妹妹,而是为了京城的姑娘,为了全大清的姑娘。若是此例一开,以后有人看上了某位大家闺秀,随便上衙门一告,说大家闺秀与他私下情投意合;或者那黑心肠的人牙子,想强抢某个姑娘去卖了,也去衙门告状,说姑娘是他的逃妾。哪怕最后衙门审清了案子,惩罚了歹人,可清清白白的姑娘,无端被泼了一身屎,那性子烈的,还不得自我了断作数,岂不是成了谋害人命。”
都察院与步兵巡抚衙门,互相扯头花下绊子的事情并不鲜见,两个衙门的职能差不多,存在一定程度的竞争关系。
让两个部门都有审案的权利,也是为了防止一个部门徇私枉法,另外一个部门起到监督作用。
只是自古以来,哪怕所有决策出发点都是好的,真实行起来,却是花样百出了。
要若是前面的案子由步兵巡抚判了,都察院接到前案的后续诉状,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
其他盯着托合齐位置的人,同样亦会很积极。
到那时,托合齐别说想要纳美人儿,顶上官帽保不住都难说。
照着托合齐能做到步兵巡抚统管的脑子,他肯定不会蠢到高良随便一指,就沦为了高良的打手。
小河没爹没娘,唯一的依靠也就是苏培这个太监,只要他一死,小河还不是任人鱼肉。
关键是,苏培没死,高良死了,托合齐还不知道高良死了。
不过,托合齐已经不会去管高良的死活,神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要是苏培转头出了这个门,跑去都察院左都御史舒辂府上,舒辂肯定敞开大门相迎。
舒辂今年刚被提拔为左都御史,像是细犬一样到处嗅,想要抓几个官员出来,给自己的履历上添上一笔。
托合齐经常被他阴森森盯着,只要一想到那只疯狗,就浑身不舒服。
很快,托合齐脸上堆满了笑,唤人给苏培上茶,说道:“其实这件官司,我甫一接到时,就觉着有蹊跷。又恰逢过年,实在来不及审理,倒让贝勒爷操心了。”
苏培欣赏着托合齐的变脸,笑着谦虚了句,接过下人上来的茶吃了口。
茶香扑鼻,比起门房里的茶,当然是天差地别。
苏培平时吃惯了好茶,托合齐此时的茶,不过稀松寻常。但吃过门房的茶,两相对比下,马上就能知道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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