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长大了。雏鹰羽翼丰满,总是要展翅飞翔,开辟疆界。开始培植心腹也是迟早的事,还请苏公公放宽心怀。”
苏怀忠本来还想继续往下告状,闻言硬生生噎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梅学士啊。”他叹气,“伴驾这么多年了,虽说天家对梅学士的恩宠是独一份的……你也多长些心吧。”
“长着心眼呢。”梅望舒含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刀山血海也闯过来了,如今周围若有什么波澜,最多就是微风吹皱湖面春水的程度罢了。行了,苏公公,莫要太过烦忧,还是那句话,圣上不是个薄情的人。你我只要不犯下欺君大罪,这辈子就好好的。”
苏怀忠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咱家就是个伺候人的,哪有机会犯什么欺君大罪呢。行了,梅学士你这么一说,咱家也觉得不至于。咱们都是跟随多年的老人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公公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正好两人顺着宫道走到了一处宽敞的汉白玉庭院处,前后空旷无人,梅望舒想了想,脑海中思虑很久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
“苏公公,问你个事。是近日暗中听闻、关于今上龙体的一些传言。还请近些说话。”
苏怀忠面露疑惑,凑近了去听。
片刻之后,苏怀忠心神俱震,肩膀颤抖。
“不可能!”他猛甩拂尘,痛心疾首地否认,“绝对不可能!梅学士,你、你怎么想的。如此无稽之谈,你、你怎么会信!”
梅望舒观察苏怀忠的表情神色,不像是作伪。
“果然没有此事?”她谨慎地追问,“完全是空穴来风?苏公公见过?”
苏怀忠连嘴唇都在颤抖了。
“见过?梅学士说的是见过……什么?”
梅望舒也有点绷不住,羊脂玉般的脸颊泛起一点绯色来。
“阴阳之道,召幸宫女。起居注上应该有记录的吧?天子已经长成,此事是我等近臣疏忽了。还望苏公公回忆片刻,大致是哪年,那月?明日我便调出那段时间的起居注,做个确认。”
听到‘召幸宫女’‘起居注’几个词句,苏怀忠的脚步在原地定住了。
“起居注这个……梅学士不必查了。没有记录。’
“嗯?”梅望舒一怔,心头打好的盘算落了空,“怎么会没有记录?”
她诧异地问,“难道是起居郎玩忽职守?还是时机不对,没有及时记录在案?难道人不对?……那宫女不得喜爱,因此不曾记录在案?”
苏怀忠许久没吭声,最后叹了口气,“梅学士别乱猜测了。都不是。”
他附耳过去,低声道,“圣上至今未召幸任何人。”
梅望舒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空旷的庭院侧边,两人面面相觑。
“苏公公刚才不是还否认龙体亏损的传言,说是无稽之谈?若是至今未召幸任何宫人,苏公公是如何确认的?”
苏怀忠揉着燥红的脸皮,含蓄道,“咱家是随身伺候之人,换洗的贴身衣物……见过。隔着门窗,圣上自己在寝殿里……也听到过。”
梅望舒心里安稳了些,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倏然一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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