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月魂真的是月魂,当年舒望为保魔族,仅凭一己之力张开结界星罗万象,着实拖了天军好一阵子,最终是被天界大军突破,但她仍是不退,以身躯抵挡攻势,最后终于力竭而亡,落得个魂风魄散的下场。
众人都以为她这一死,身死道消,永不入轮回,没想到她的魂魄居然藏在阴玉之中。
难道说近来六界发生的一切,皆是她在背后操纵?白仙儿的所作所为,也是她指使的?
意识到舒望可能是来复仇的,我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后退了几步,怔怔地望着她,看似木讷,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大脑飞速旋转,不可能,既是残魂,那就只能被束缚在一个地方,或者一个物件中,如何搅弄风云?
“你怕我?”舒望顶着洛梓弈的脸,问出这个问题,倒也不违和。
我呆愣着摇了摇头。
“洛梓弈”捻了捻手指,被我收好的錾月刀竟幻化了出来。
我心头一坠,退去最后一丝侥幸,真的是她。
舒望抚摸着爱刀,似乎感慨万千。
“上神所著《灵异志怪集》,于我受益匪浅。”我与她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是有些尴尬,不得已开了口,向她拱手作揖道。
我与舒望虽血脉相连,但却并无共同生活的回忆,说到底就是陌生人,因拜读了她的大作,也算得上神交,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舒望赞许地点点头:“你这个后生不错,只是我的书怕是早就被禁了,莫非”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现下这个情况,我也不想聊太深,只尴尬地笑笑,说自己是误闯。
舒望的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离经叛道,不守规矩,这点与我倒是颇为相似。”她微一颔首,似乎颇为满意,全然没有一点与世长辞哀痛与自怨自艾。
是了,这和我印象中的她完全一致,之前虽未曾谋面,但她的文字慵懒而热烈,处处透露着她对自由的向往。
她经常说:“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尤其是在游历凡间之时,《载祀篇》短短三十一篇中,就有三处用了这句话。
那是怎样纵情恣意、无拘无束的灵魂啊。
这时,天忽然黑了下来,上空出现一片阴影,像是乌云蔽日,我抬头一看,哪是什么乌云,居然是一口巨大的钟从天而降。
这是为我们准备的陷阱。
舒望冷了脸,后撤一步,一挥衣袖,幅度很大,右肘直拐到颈后,劲风疾起,錾月瞬时飞了出去,刀锋砍在金钟之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虽然没能完全抵挡住金钟下降的趋势,却是电光火石迸发,响声震天。
金钟忽然在半空停了下来,然后摇晃了一下,发出巨大钟鸣,震得人耳膜生疼,脑袋涨得厉害,像是有万千毒虫钻到脑子里,这种强烈的不适感直传至四肢百骸,让人站都站不稳,心颤得直想吐。
这钟的主人玄通非浅,功法深厚,灵力精纯,必是有些来历。
舒望变了变脸,冷哼一声,背过手去,轻巧地后移几步,面对漫天神佛毫不畏惧,只轻蔑地眨了眨眼。
一个身穿金甲,头带火云盔,如彗星般从天而降,落在金钟之上,须臾后周身火焰渐灭,露出挺拔魁梧的身姿和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飞斜,两鬓灰白,一双眼眸深邃如寒潭,带着两分威严,三分阴鸷,五分讥诮。
是御灵神宋延,天庭此番居然请这尊大神。
由于树敌太多,近些年,宋延都处于半隐退状态,十分低调,只在暗中运筹帷幄,但地位却丝毫不减,特别是对于那些新晋的地仙来说,见到御灵神都跟耗子见到猫似得,鼎好是此生都不与他打照面。
天界中关于御灵神宋延的传闻并不多,除了在凡间时的那些“丰功伟绩”,他自己地仙出身,却不因此对他们更为优待,反而更为刻薄,一点小事就将人贬下凡,若是原先我时常纳闷,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能有如此的威慑,现下却好像明白了几分。
金钟发出的轰鸣仍在继续,灵力场发出的余波一阵一阵袭来,五藏六府如浪涛般翻滚,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招架不住了。
这时,舒望的身形一闪,消失在空中。
我一惊,她去哪儿了?
显然此刻的御灵神也在找她,全勤戒备,四下观察,忽然,他像是得了什么感应似得,手中幻化出一把长戟,向后斜撩,只听“铮”得一声,一把黑色的弯刀与之碰撞在一起。
我暗自诧异,莫非他后脑勺上长眼睛不成?
原来舒望闪现到了金钟之后偷袭,虽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天军以多欺少,也未见得有多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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