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吉看到手里的药,感动得眼眶湿润了。
“这药我不能要,这是步行团发给大家预防疟疾的。”
“你就拿着吧,这药我们几天就发一次,少吃一两顿没关系的,还是你的民歌要紧!”
“就是,快别跟我们客气了,没看人家都等着呢吗!”
有了奎宁药丸的激励,来了好些个人唱,陈确铮做主,药丸不能像最初一样三粒都给了一个人,只能一人给一粒,这样可以分的人多些。
人多了,唱的花样也就多了,除了情歌,他们还唱了好些个反映社会世情的民歌。
“山歌不唱半年多,
何曾记得一首歌;
三朋四友来遇到,
先说苦情后唱歌。
……
天上星多月不明,
地上坑多路不平;
河中鱼多搅浊水,
世上官多路不平。
……
田里大麦青又青,
庄主提枪敲百姓;
大麦只怕天气旱,
庄主只怕老红军。”
听完这最后一首,陈确铮的心情十分激动,为了在西南联大继续发展党的新鲜血液,他从延安到了长沙,又踏上了前往昆明的路途,一路上他经历了土匪的险情,看到了西南地区老百姓生活的困苦,每天的经历把他的心装得满满当当的,他时刻提醒自己,要做好一个共产党员的带头作用,时刻想着为同学们排忧解难,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大家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脚被磨出泡,草鞋不合脚,但一番历练下来,大家都成了行军的高手,从最开始的“怨声载道”,变成每天走个几十里不在话下,大家的身体也都棒棒的,甚至连个感冒都没得,爬山过河的时候虽然也偶遇过一些意外,但最后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陈确铮觉得这一路上就忙着游山玩水了,没有给大家做更多的工作,眼看着没几天旅程就结束了,一定要确保最后这段旅程大家都安然无恙地到达昆明。
陈确铮思绪翻涌,听得入了神,旁人没说话都没有注意到,贺础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走啦,刘兆吉把他们肚子里那点儿民歌都掏空啦!”
大家告别了欢天喜地的乡民们,转身向住处走去,四个人热烈地边走边聊,说了好多话。
“Mr。Liu,这一路上你采集诗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啊?”
“有很多次呢!因为我身上穿着黄军装,”
为了改善大家的居住条件,当晚团部安排步行团的大家分散借住当地民宅,分别的时候,陈确铮从口袋里又掏出三粒奎宁药丸,放到刘兆吉手中。
“你怎么还有?”胡承荫十分惊讶。
“民歌要采集,自己的身体也要照顾好,你要是得了疟疾倒下了,还怎么采集民歌啊?我们大家可还盼着你出书呢!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路上见!”
刘兆吉的一双大眼湿润了,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陈确铮朝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安南县城实在不大,城里只有三百户人家,城周有五百户人家,而且老百姓吸鸦片已经蔚然成风,“三剑客”入住的人家是一家五口,一对老夫妇、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除了蹒跚学步的孙子,其他一家四口都有此“喜好”,“三剑客”虽然住在二楼,鸦片烟的臭味阵阵飘上来,跟在龙里的情形如出一辙,好在没有了龙里民宅劣质煤烟的刺鼻气味,但单单鸦片烟的味道就足够令人作呕了。“三剑客”也算是见过大阵仗了,进屋目不斜视,上楼之后一夜不下楼,第二天早上出门前“三剑客”本想略作寒暄,可看到榻上那四个人人手一杆烟枪,目光迷离,便只想落荒而逃,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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