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微讶看来,继续道,“两年后我同另外三名哥哥作为礼物被送到了七殿下,成为了殿下的细作。”
“就是名动京师的四小倌?”记得礼部同僚说过,春夏秋冬四人春归了左相,夏被秋少侯霸占,而秋和冬都给三殿下。连表兄弟都不相信,七殿下果然多疑。
“是。”他点了点头,“与我同进侯府的弥冬哥哥性子极好,对我也很照顾,可为了掩人耳目只得在人前装作欺负我,故意争宠让侯爷对我没兴趣。他为保我锋芒毕露,不想却引来了杀身之祸。侯爷看出几分蹊跷,接着庶王妃的事弄死了哥哥。”他嗓音有些沙哑,“然后又将我送到了大人府上。”
也就是说,三殿下是故意将祸水引到我府上,他好隔岸观火、借刀杀人。
“艳秋说完了。”他俯身叩首,再抬起时额间已有土色。他从容地合上眼,面色安详,“大人,动手吧。”
我一瞬不瞬地瞧着他静如弱水的美颜,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长颈脖,细腻的肌理映着柔光。
我弯腰夺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吹亮火芯将残稿焚了个干净。灰烬轻扬,轻薄地覆在茶梅无暇的白瓣上,在夜里这种黑白相映并不显突兀。
这点瑕疵,何必计较,我微笑。
“大…人……”
“忘了吧。”挥袖扫尽身上的烟味,“只要你不出卖我,我就还当你是家人。以后被欺负被威胁都要告诉我,我来替你解决。”
“大人……”他眼中的月光霎时倾泻,“大人真是出人意表的仁慈。”
“起来吧。”我看着他身上的破衣,再道,“这件衣服也不能要了。”
“嗯。”他唇缘浅翘,盛着落腮的“月光”,
暗色的夜再一次被熏亮,我背手立着,眼见最后一丝痕迹被火苗吞噬。
踢散了残灰,我转身走出茶梅林:“回去睡吧。”
走到溪水边,身后仍没有脚步。我回首一瞧,却见艳秋半跪在地上,身体如落叶般颤抖。
“艳秋?”我托起他的身子,“你怎麽了?”
鼻腔里涌出汩汩鲜红,他下意识的抹着,却越抹越多:“能做人,艳秋就…知足了……”
“闭嘴!”我点了他几处大穴,托着他飞向宅院。
“阿律!”我一脚踢开房门。
屏榻上的阿律翻身滚下,语焉不详地开口:“嗯…天亮了?这么快……”
“点灯!”我将艳秋放在榻上,急吼道。
“啊?”
“快点灯!”
朦胧的灯影下,艳秋一脸惨白地躺着,攒紧的眉头挂不住满满的痛色。他虽止住了血,可仍旧抽搐着。
“这是什么?”我瞪着他皮肤下游动的小包问道。
“不知道!”阿律满头大汗地按着几欲自残的艳秋,“别动!你给我忍着点!”
我取出艳秋的匕首,放在烛火上正反烧了烧。
“不懂可不要乱来!”阿律气急败坏地低吼。
那个小包蜷动着钻入衣袖,我猛地撕开艳秋的中衣,只见它快速移动着,见势就要袭向他的左胸。我气沉丹田催动真气,硬是将那个怪东西逼退到他的左肩。
我握紧匕首,快速划开凸起出,而后匕尖挑出异物。圆乎乎的黑球弹到地上,突地露出齿须。这个怪物径直向前爬着,忽地撞上了桌角,齿须剧烈颤动,不一会实木桌腿就少了一块。
“是饕餮虫!”阿律放开渐渐软下的艳秋。
我抬起左脚,碾死了那个怪东西:“饕餮虫?”
“饕餮虫又称食心虫,以人的心肝喂养,待成虫后植入人身。母虫每月都会产子一次,若没有药物抑制,子虫会径直钻入心脏,中毒者将承受噬心之苦。”阿律长叹一口气,“好险,好险。”
“抑制?也就是杀不死子虫。”我偏头想着,“该死!”抓起匕首奔到床边,我厉喝道,“按住他!”
“啊?”阿律正愣神,就只见艳秋又开始抽搐。
一个、两个……他细腻的美肤下鼓起十几个小包,以往被抑制的子虫都苏醒了。我再起真气,烛火下只见银匕闪亮。
茶苑里春风吹彻,今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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