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何容易。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身体被看不见的罩子罩住似的,看什么都朦朦胧胧,也感觉不到痛,对外界的反应迟钝得要命,有一次上体育课被足球迎面砸到脸上,鼻血都淌了一手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踢球的人是谁现在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人拼命道歉,然后一群人簇拥着我去校医室。
我的梦就是从校医室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开始的。
气温很高,在梦里也仿佛出了一身汗。四周有消毒水的气味,但是并不刺鼻。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听见一个声音问我:“醒了?要喝水吗?”
室内是一片淡蓝。也不知道是下午几点,阳光透过蓝色的布帘,把白墙染得如同斑驳的海底,你穿着黑色的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一杯水放进我的手里。 我全身软绵无力,手一酸,把半杯水都倾倒在被子上,水迹浸成一个深色的不规则的圆。
你迅速把杯子抽走,拿卫生纸吸干被面上的水渍,又翻过我的手背,打算擦干我手心的水滴,然后愣住了。
“怎么搞的?”你这样问。
我茫然地把头转向你的方向。“什么?” 半晌才顺着你的目光向我的手掌看去,手心处横着一条长长的伤痕,已经结痂了,还是能看出曾经的狰狞。那段日子我魂不守舍,身上磕磕碰碰的伤口不计其数,根本记不清楚受伤的缘由。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你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吗?”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回答:“好像被足球打到头。”
你突然暴怒起来:“你是白痴啊?!看到别人在踢球为什么不躲远一点?!坐在球门旁边不是找死吗?!”
我低下头。怎么被球打到的,在哪里被打到的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只好低声回答:“没关系的,反正也不疼。”
你好像被人打了一拳,瞬间沉默了下来。
我摊开手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手心的伤痕,轻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有回答。床脚的立式风扇转来转去,发出像蜜蜂离巢时一样的嗡嗡响声,带来令人烦躁的热风,还没有解开人身上的暑气,就毫不留情地离去。
我盯着自己的手心慢慢道:“今天的天气真热啊,天气预报说地面温度有35度,你们班今天也上体育课了吗?” 顿一顿,不等你回答就继续道:“今年的气温真反常,往年的这个时候还要穿罩衣呢,最近几天我们家阳台上的花都晒枯了两盆,我把它们搬到阴凉地儿浇了几天水才养回来。我以前都不知道养花这么麻烦,阳光、土壤和水都要搭配得刚刚好,哪个也不能多,哪个也不能少,需要养花人极大的耐心,还要日日坚持。我现在已经养出一点心得了,每天都收看天气预报,要是天气预报上说第二天有暴雨,就在隔天早上上学之前把花都搬进屋子里……”
“小诚。”
我仿佛没听见你的话一般继续道:“说起来好笑,我以前一直以为施肥就是直接把粪便直接埋进土里,开始养花的时候还考虑要不要把那什么存下来,后来才知道肥料是需要处理的。现在我懂得做饭时要把淘米水和鸡蛋壳留下来,腐烂的木屑也是很好的天然肥料;土壤不能压得太紧,不然植物的根茎没法呼吸;而且排水一定要通畅,不然花根会腐烂,土壤也会发霉。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土壤也会发霉……”
“小诚!”
我沉默下来,许久才抠着指甲低声道:“对不起啊,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养花弄草,还跟你唠叨这么多。其实我没什么事,大概是今天天气太热,我被太阳晒昏了头,才没有躲过足球的。我的反射神经很好的,你忘了我以前初中参加运动会100米短跑,枪声一响我比谁冲得都快。还有,我看到教学楼前面的红榜上贴出你比赛的消息,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一声恭喜。恭喜你啊,文森,那个,后面的比赛加油……”
你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道:“给我加油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停顿半晌,缓缓抬起头,低声道:“加油。”
你紧紧盯着我,问道:“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我颤抖一下,侧开视线,什么也没说。
这次却轮到你浑身颤动,我甚至能看到你的下颌因为忍耐而上下收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你的嘴唇微张,话语吐出:“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小诚……”
血一下子冲入我的脑袋,我开始惊声尖叫:“不要说!”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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