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面对面的相视里,清楚了,一场浅缘,他留给她的,何止是痛苦和难以明了的疑问,还有那萦绕心头,寸寸光阴中,犹转不去,稍有疏忽便低回,游离心间的情怆。
断的是缘,尚有情愫不死,怨也无用,心不由己。
姬少弘下意识的跨上一步,挡在小茵面前,似乎要保护她,也就没有瞧清两人间的,山重水复心念回转,伸臂护住身后佳人,毫不退缩的瞪着檀紫衣,无畏面前这人是朝野中只手遮天的右相,怒不可竭的道:“右相大人,纵妹在皇宫中公然殴打真卿,行凶如此无忌,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吧,藐视宫制王法到如此地步,是右相重权到以为可凌驾于皇法之上,还是认为可以为所欲为,不遵臣道?”
寒星眸瞳,骤然一缩,森冷掠向姬少弘,虽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厉色,已叫他心头猛的一怵,几乎要退怯下来。
可是,想到身后那自己倾慕已久的少女,那样美丽得令人怜惜珍爱,今日却遭到如此打骂,受尽羞辱,又立即觉得心忿难平。
为保护心爱之人,哪怕此时心中虚惧,也决定不畏权退缩,誓要护她到底!下了决心,挺起胸膛,为自己暗暗鼓劲,寻思,就算他檀相权势熏天,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宫中行凶,侮辱宫中皇上手里的人,于情于理,都是右相这方亏错,想到这,更理直气壮起来。
“哥哥。。。。。。”一旁的檀淡衣早已经被宫女们搀扶起来,见了兄长,也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失态和没有素养,不但惹人笑话,也给兄长带了难以推脱的罪责。
皇宫大内,宫人皆是皇帝手中的人,外人是无权处置宫中任何一个人的,而她居然在宫中公然殴打宫中的真卿,说大了,是藐视皇权,挑衅正德帝的权威,说小了,也是逾越违制,放任何一处,都是重罪。
檀淡衣,不禁后怕起来,浑身哆嗦,又愧又恐的偷眼瞧着檀紫衣,她刚才被姬少弘用力甩倒在地,不但磕破了下巴,渗出血丝,头发也散乱,衣衫不整,形容比此时的小茵还要难看狼狈。
没有理睬檀淡衣的呼唤,黑得深不见底的眼,依然静静看她,半晌不做表态,也不知在省度什么,眼中的情绪渐平和下来,息止。站在姬少弘身后,小茵静默不语,没有躲闪,没有回避,亦一样回望他。
他会怎么做?现在的事态,他会如何应对?是以势压人,还是选择降低姿态,屈服于少不更事的姬少弘面前?
越过小茵身后,似乎看到什么,他眼神忽然微闪,蹙眉,转眼冷冷瞥向檀淡衣,对她的受伤和狼狈模样视而不见,毫无怜惜的道:“淡衣,跪下,给真卿磕头认错,求真卿宽宏大量,原谅你的无礼行为。”
此话一出,不仅姬少弘吃惊得张口结舌,连小茵也觉得难以理解,以他右相此时此刻的身份地位,加上檀淡衣的郡主身份,要化解现在的危机,也是容易,只要放低姿态说上几句歉意的话,再做点补偿,也就可以轻松应付过去。
毕竟,她不过是个真卿,在神教里,虽属于上级神职人员,就算国师待她不同,依然没有改变她身份地位,台面上没有实质价值的虚浮。
以身份而论,在等级森严的特权阶级中,她不值一提,难和位高权重的檀相相较,檀紫衣居然让自家妹妹在人面前下跪认错,无疑是在折损自己的颜面,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舍本逐末,弃重求轻,这绝不是他檀紫衣行事的作风,小茵不禁皱眉暗忖,他又要做什么?
“哥哥,你说什么,你居然要我和这身份低下的丫头下跪认错?”这下檀淡衣顾不得害怕了,睁大眼惊讶的尖声喊。
眼眸一沉,厉声喝:“跪下!你到现在还不知错吗?还不快给我跪下!”
“啧啧啧,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向温文尔雅的右相大人,居然如此大发雷霆啊?少见少见。”一个含讥带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豁然明白他态度的突变,原来,是太子轩辕翊出现在她身后。
宫人全部跪下见礼,哆嗦害怕,姬少弘闻声,忙侧身站到一旁,躬身行礼,也快口的将刚才所见,俱实相告:“太子殿下,您来得正好,刚才您命我去迎真卿,我走到殿前,听见这里有女子叫骂嘶喊声,心里还奇怪,怎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在禁宫中,无视宫规的大声喧哗,赶来一看,孰料,居然是檀家小姐在殴打谩骂真卿,实在是太胆大妄为,目无王法了,也不知檀家小姐仗着什么,敢如此的有恃无恐!”语末不无讽刺,忿忿难平。
“哦?有这样的事?”刻意强调惊诧的声音,有着不加掩饰的漫不经心,一双温暖的手,挟着冷梅香攀扶上她的肩:“让我瞧瞧,啧啧,真的是狠手啊,如此绝色的美人,居然会有人舍得下狠手这样对待。”
随着他手中的力度,转身,温暖的指,撩起她的下颚,撞入眼帘的,是一双与他说着的关切话语毫无联系的幽深冷漠的眼,浸着寒萧之意。
修长的指,怜惜的抚上她的脸颊:“真是可怜,居然受伤了,女子的脸,是最重要的,对于美人来说,容貌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檀相可是也如此认为?”他指尖碰到的那里,微微有些辣,看来是在刚才的撕扯中,她受了点皮外伤。
檀紫衣深深看她一眼,看着那道伤,面色平和无异,眼底却起浅痕,转瞬即逝,低头拱手,自责道:“是舍妹莽撞,出手伤了真卿,都怪在下平日对舍妹管教不严,才闹出今日的局面,还望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原谅舍妹的年幼无知。”
小茵突然意识到,由始至终,“恰好”出现的轩辕翊,只字不提伤她的人,即使已经身在事实面前,却依然不点明,不说白,逼迫檀紫衣自己说出来,他要的就是,檀紫衣毫无余地可退的主动屈服在错误面前,没有了将事化大为小的先机,将处理这件事的所有权利,自己放到他手里。
这个人,果然好手段!原来他说要试檀紫衣一试,是如此这般,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呼之欲出,她一时没有省悟过来。
轩辕翊笑了笑:“这事可大可小,说大了嘛,毕竟,在天子脚下,皇宫大内公然殴打宫人,是无视王法宫规到了极点,就算要严厉办了,也不违过,你说是吗,右相大人?”
寒星般的瞳子闪烁光泽,瞬明即灭,他微笑:“是,殿下说的是,即使将舍妹行以严刑,也是应该的。”
一边的檀淡衣听到,吓的几欲昏厥,要不是宫女们搀扶着,她早已经瘫倒在地,浑身哆嗦如筛糠,直悔,她为什么要那么的冲动,竟然在宫中出手打人,刚才要是忍下一时之耻,听哥哥的话,马上给那贱丫头跪下认个错,在哥哥的出手回旋下,最多转个弯,受点斥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生死全由他人说重说轻间迭变。
“说小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檀三小姐,出身显贵,又是檀相最宠爱的幼妹,难免娇惯了些,打骂不懂规矩的奴才什么的,也没什么希奇的,一时间言语不合,忘了场合的使使性子,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檀三小姐现在已经贵为浵月郡主,又是未来的汝安王妃,檀相也将迎娶我的皇妹,都算是我们轩辕家的自家人了,我又怎么好为个奴才为难自家人呢?”轩辕翊一转话峰,揽住小茵肩,望向她,笑盈盈的问:“真卿身为皇室修业者,想必,能更好的理解身为奴才的该守的本份吧?”
回望那双波澜不兴清冷的眼,她握拳忍下心中的悲怆,笑了笑:“是,殿下,我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浵月郡主是主子,我,只是个奴才,主子打奴才,没有什么可小题大作的,就算要奴才死,也是天经地义的。”
话甫一出,不但姬少弘吃惊于她舍弃尊严的屈服,连檀淡衣也惊讶得张大嘴,不解的看着她,无法理解她这样忍气吞声的近乎屈辱的退让,究竟为了什么?
这个人,有着怎样残忍又无情的心,毫不怜悯的利用她的痛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果然不愧是出自那最无情的天下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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