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整个案件中都出现的她,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替罪羊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先前殿中众人皆表情奇怪,这些人个个沉淫在权利场中多年,与权利阴谋朝夕相伴,怎能看不出这件案情背后的种种牵绊,种种利害,就因为早已经看出案子背后必要牺牲一人做幛子,才会在之前对她有那样的奇怪态度。
檀紫衣,一早就笃定,无论出现怎样的状况,她都是必死无疑,她认罪或不认罪,区别已经不大,所以他那样的自若的笑,那样面不改色的镇定,因为,一切逃不出他的掌握,即使扳不倒太子和沈家,也毫无损伤他的皮毛。
她静静的跪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的红色厚羊绒地毯,忽然觉得力气被抽光的虚弱,满殿的桂香,意外的令人觉得窒息难耐,象被双无形的手扼住喉,她脑中混沌,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模糊远去。真是无奈啊,她的辩白,她的努力,她的不舍不弃,终是徒然,一切都争不过权利,她的身份太过卑微,没有可以倚重的地位和身份,所以在这场权利相争的阴谋中,才会一而再的被人利用,因为她实在太无足轻重,牺牲她,是最好的选择,亦是最能平衡局势的方法,可以避开很多忌讳的东西。
真是讽刺,命运永远在这样嘲弄着世人,当你以为自己的努力可以扭转命运时,其实不过是命运拐了个小小的弯,让你抱着希望的飞起,却在飞到最高处时,忽然又转回原来的地方,将你摔成碎片,连同那希望也摔得七零八落,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嘲笑着世人的所谓的“人定胜天”,孰不知何叫天意弄人。
她努力过了,可是她还是输给了强权,输给了这世间权利斗争的游戏规则——弱肉强食,最有利者为刀俎,末微者为鱼肉。
两世为人,她都是卑微的活在强势者之下,脆弱的不是她的意志,而是她那经不起命运玩弄的低微渺小的身份。不够强,不够有价值,拥有的不够多,就只能在强势者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前一世,她用尊严懵懂这道理的一二,这一世,却要以生命来彻底明白这道理,代价何等昂贵。
正德帝似乎不愿再纠缠于这其实已经有了结局的案子,微带不耐的道:“既然你始终不能说出那落子果是从何而来,由何人给你,朕只能将你关押回天牢继续严加审问,来人啊,将这犯婢押下去,严加拷打,务必在今日将真凶查出!”
务必在今日将真凶查出?她心冷若死,不会真要再查什么真凶的,恐怕正德帝话中真正的意思,是要将她今夜就秘密处死在牢里,然后以个“疑犯畏罪自尽,此案成无头公案”为由,将这案子就此不了了之吧,这样才能不触动沈家和檀家,又免于身为皇帝的两难,代价不过是牺牲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划算得很。
权利斗争的历史是什么?所谓的权利相争的历史,不过是一代代上位者玩弄的文字游戏,真实的争夺权势的历史是怎样?那些角逐权利的失败者又是怎样的一生?恐怕也早已经被人为的“历史”所掩盖或扭曲。
而她,也即将成为为权贵掩盖黑暗真实的牺牲品。。。。。。
两个大内侍卫遵旨架起她,就要把她往殿外拖去,年轻武将眼中不忍,嘴唇喏嚅,手紧握成拳在拼命压制着什么,他看着她,神情犹豫,一边的朱袍老人轻咳一声,他神情一黯,复将头低下,转开脸去,只有握拳的手微微颤抖。
檀紫衣笑着,淡淡的笑,那笑像是凝在脸上的定格,看着御台的眼睛,似在看着那里却又象穿透空间的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世间若是台为权势搔首弄姿的戏场,汝何尝不是权势面前一弄袖而舞的丑角?人人都是被汝为权利百般戏弄的痴儿,汝又何尝不是权利脚下贻笑于人的奴才?”被架住的小茵轻笑着吟念,一直垂下的头慢慢抬起,轻蔑的斜望向那玩弄他人尊严和生命的人,她笑,笑得无尽嘲讽。
是的,她逃不脱死亡的结局,可是,他也终会逃不过权利的捉弄,到头来谁更可悲,谁是更令人嗟叹,还是未知数,重重心机下,又有多少可以胜天意笑傲红尘的胜算?
檀紫衣身形一震,缓眼转向她,幽黑的眼中隐着滔天情绪,是翻腾他内心世界的狂澜,几乎要冲破他的自制而出。
太子冷若冰霜的脸上也出现了抹奇异的神采,他第一次,不是嘲讽,不是无所谓,而是以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眼光看着小茵,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似探究,又似考量。
正德帝目光闪烁,倦怠的脸上有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审忖,但很快消失,他不耐的一摆手,侍卫架住她转身向殿外走去。
“慢着,臣可以证明这小丫头无罪,臣可以解释这落子果从何而来!”
有人突然高声道,清脆透亮,轻易的击碎一殿的被阴谋肆虐的阴郁,妙音鸟也比之不得的声音,带着来于遥远天际的炽热,是光的暖,是光的明媚,将晦暗残酷的肮脏宫闱照得无一丝阴影再可遁匿。
抬头看去,少年清瘦颀雅的身形玉立殿门外,逆光的身影晕在圈白色里朦胧缥缈,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可见他墨黑的宽袖大礼服,前裾上代表身份的浓红团章绣纹随着飘摆的裾角轻轻翻动,腰间垂着的块红得宛然如血凝而成的玉璋,闪耀着水波般温润的玉辉,点点湿润她的眼。
步带绝世风仪,袖挟卓然清逸,他心无旁骛的走向她,那两个侍卫惶惶的松开制桎,他及时扶住她虚弱下滑的身体,手顺着她的肘滑向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修长而完美,指尖微带凉意,掌心却暖得象融了一掌的阳光,由她的手传来,将她的心温熨得暖煦满满。
“傻丫头。”他低唤,声音是几分怜惜,几分心痛,几分茫然。
泪再也忍不住流下,看着他满是疲惫的微带血丝的异色眼,鼻里含糊不清的“唔”了声,馥冽的沉水香夹着他清雅的体香笼来,让绝望的心霎时如得到生的气息般的开始复苏。他一身轻尘,容瑷无双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倦,殷山与九京远隔,他究竟耗了多少精力和体力,他究竟是怎样的辛劳一路?这些她不能猜到,只知道,他来了,他为她而来了,这就够了。
二十二 真相大白
“不要怕,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已经尽力了,现在,就放心依靠我吧,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他垂头看着她,坚定的话,宝石般闪烁绝美华彩的眼瞳里是绝对的笃定。
不放开她的手,他无视殿内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转向御案后的正德帝:“皇上,恕臣不传既入,事情紧急,臣只是不愿有人枉死,所有才莽撞而入,望皇上恕罪。”历代国师自开国就有除了跪祭神而不用跪君的特权,所以楚玉即使见了正德帝,也无须跪下说话。
从楚玉进殿,正德帝帝只是微错愕,很快恢复常态,倒是看到他拉住小茵的手面上露出了明显的震惊,现在听到他这样的请求,不禁皱眉:“国师不是在应该还在殷山吗?虽然祭祀已经结束,但按路程和时间,国师应该还在准备启程返京的。。。。。。”他狐疑的盯着那双紧握的手,这关系令他意外也莫名。
“是,臣本还应该在殷山做返京的准备,只是臣在殷山听闻宫中惊变,非常担忧,所以日夜兼程赶回,也是刚刚到京。”他眼睛扫向檀紫衣,扯起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檀紫衣仍是那付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小茵觉得他那万年不变的恬淡笑容突然有了一丝僵硬,一丝不和谐感。
正德帝已经收起疑惑:“此案朕已经在查,这婢女就是关键所在,她身上处处可疑,朕正要将她关入大理寺严加审理,很快就可以有结果,国师何须如此十万火急的赶回;国师与这婢女。。。。。。”
眼睛不由自主的又落在那双紧紧相扣的手上,恨不能看出个前因后果来,眉心微跳,太意外了,怎么也没有料到,两个差之十万八千里的人会联系在一起,看来这事情又要起变化,只能静观其变再做应对了。
“她是臣的朋友,臣相信她没有罪,臣可以证明她的清白。”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皇上只要给臣三个时辰,臣一定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殿中众人神色一变,三个时辰,仅仅三个时辰就能把这样错综复杂的案子查明?小茵不由吃惊的扭头看他,他没有看她,只是坚定的直视着正德帝,带着少年青稚的完美侧面,却是与年龄不符的睿智超然,自信满满,那样的熠熠生辉,逼迫着来自四周的所有目光。朋友?他视她为友,平等待她,知道她遇不测,千里迢迢赶回,为她闯宫面君,倾尽全力只想救她一命,这种情谊,重得让她眼中涩涩。
没有看她,却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视线,以指交缠,扣紧她冰凉的手,暖暖的温沁来,向她传达着自己的心意——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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