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脱西装外套的手一顿,站在楼梯上转身看向自己的母亲,温和的眼微微垂着。
“好,我知道了。”
他又转身出了门,驱车离开这座总是显得冷冰冰的宅子,郑知夏要去北方竞赛,这是他知道的,但他不知道郑知夏是今天离开。
林霁前两天才问过郑知夏要不要送他去机场。
郑知夏真的感冒了,他早上起来后就昏昏沉沉,冲了个热水澡后勉强获得一些清醒,宋白露上来敲他的门,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来:
“郑知夏,起来吃饭了!晚了待会赶不上飞机!”
明明也才早上七点半。
郑知夏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打开门,嗓音蔫蔫地发哑:“起了,刚洗完澡。”
“大早上洗什么澡,”宋白露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就是有点鼻塞,”郑知夏仰头避开她的手,“我待会就下去。”
但宋白露还是临时往他的包里塞了感冒药和一个保温杯,坚持要送他去赶飞机,郑知夏知道自己劝不动,便乖乖闭了嘴,等宋白露一离开就直奔咖啡店,一杯冰美式下肚,什么昏昏沉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坐上飞机,精神抖擞地打开电脑。
落地后郑知夏看见了那通未接电话,脚步停顿片刻,又打开通讯软件。
林霁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抿着唇,回:“今天早上,你最近太忙了,所以没跟你说。”
好拙劣的谎言,郑知夏不忍再看,可林霁下一秒就打来了电话,他没有拒接的理由,犹豫几秒后按下通话键。
“哥,”他笑着问,“怎么了?”
林霁在手机另一端轻轻咳嗽了声,嗓音微微沙哑,像烟熏火燎后仍剩余温的枯枝堆。
“嗯,刚下飞机?”
酥麻从耳廓蔓延到心底,郑知夏攥着行李箱的手有些用力,指尖苍白,心脏无可救药地乱跳。
“刚刚拿到行李,”他说,“正准备打车去酒店。”
“是去的哪里?”
“京市,”郑知夏乖乖报备,“明天就比赛,大后天的飞机回去。”
“好,”林霁笑了声,“到酒店了给我发定位。”
郑知夏觉得他仍在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孩子,他垂着眼,嘴角平平地往下落,语气却仍存着笑意。
“好,等我回去再找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林霁问:“不需要我去机场接你吗?”
“不用了,”郑知夏咳嗽一声,被过冷的空调吹得有些难受,“我自己可以的。”
林霁又是很短的一阵沉默,没再要求什么,简单结束了这次寒暄,郑知夏沉沉地吐气,拖着行李箱重新迈开脚步。
他怕林霁再问起裴如许,怕被林霁用厌恶的眼神注视,光是想一想,他就已经有些难以呼吸,只能用逃避来粉饰太平。
可林霁听见的故事并不算什么大事,放在如今甚至能称得上平平无奇。
郑知夏知道林霁不会单纯的因为这件事厌恶自己,但他的秘密实在太惊世骇俗,罪恶得足以直接下地狱,即便除了自己便再也无人知晓,却还是草木皆惊,风声鹤唳,生怕林霁窥见分毫端倪。
——裴如许有一双让人魂牵梦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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