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惜瞪著他:“听见呱啦呱啦呱啦。”他看著郁林:“说老实话,我最近练琴是不是没以前好听了。”
郁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事,我听过你刚学琴录的磁带。”
严惜恶声恶气的吼著:“又是呱啦呱啦呱啦。”郁林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你这是选择性失聪。”
严惜歪著头看著他,突然说:“严维如果有一天要回来,就选现在回来吧。我只有这个时候,才敢笃定你不会突然跟别人走了。”
郁林的手僵了一下,才继续梳理他额前的乱发。“我期望值未免太低了。”他安静了一会,突然说:“严维不会回来的。”
严惜笑了:“总有一天,迟早的事。”
郁林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说:“你想多了。他跟我说了,哀莫大於心死。你就乖乖想你自己的事,别老胡思乱想的。”
严惜的声音大了些:“谁说的,心死了哪里会哀?”严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狠狠的骂了句:“哀莫大於心不死……”
37
“又塞车了。”
一辆东风汽车,後面装满了货,垒得高高的,生怕不能物尽其用似的。这条高速,还没开多久,就拥堵不堪,前後左右都挤著车,夹在中间,一点点的挪,简直让人抓耳挠腮起来。
“喂,严维,你不是尿急吗。”
严维横躺在後座上,车皮上的红漆掉的让人心疼,连车窗都坏了,摇不上去,呼呼的往里灌著风。他脑袋上盖著一本时尚杂志,不知道被多少人翻过,页脚卷的抚都抚不平。他听见声音,脑袋刚一抬,杂志就啪的从脸上掉下来。“在这?”
坐驾座上的年轻人一挥手:“开长途的都这样。”严维前後看了一眼,见车速像裹了小脚的老太太,嘟囔著:“真在这啊?”
他手一撑,从後排窜坐到副架座上,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到处都有按喇叭的,严维左手插裤兜里,右手往前伸著,做出阻拦的架势,一路小跑著横穿过车流,到了路边,又翻了个半米高的铁栏,拉开拉链对著土坝一泡黄汤。
等舒服了,看哥们的车才开出不到五米,乐得哼著歌,悠哉的从车缝里走回来,踩著轮胎爬上去。他哥们指著旁边的路牌:“还有六十八公里。”严维打著哈欠,“那我还得睡多久,要不我帮你开会?”
那人从杂物箱里翻出只发黄的司机手套:“你没驾照,回家乖乖开单车去。”两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正百无聊赖,严维看著路牌,突然乐了:“这段路还雷达限速呢。”司机终於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是想超速,超的起来吗?”
严维这次回来,已经是年後的事了。
在那边几个月,还是打著零工,没了住的地方,花销一下子往上窜,累死累活,却总是存不下钱。每个人肚子里都藏了几个偷懒的诀窍,一起浑水摸鱼,彼此睁只眼闭只眼,这就算交情了。隔得远,过去的事也想的少些。就是过年的时候,突然想的厉害,怎麽也睡不著觉,吃一口饺子,就掉几回眼泪。跟人睡一个大通铺,怕吵著,咬著被子闷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红著眼睛笑。“我没事,就想家了。”
严维觉得这一吵隔得足够久了,他们认识这几年,从没分开这麽久过。有哥们年後要去那边送躺货,他就蹭了顺风车,只是离那里越近,眼皮越是直跳,只觉得前面候著的不是好事。在车上又晃了一个多锺头才进了关,严维越发的心神不宁。“我眼皮直跳。”
那哥们好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是……”严维一直揉著眼睛:“两只眼都跳。”那人不信:“得了吧。哎,你真要开去soie?我这车太大,平时都装水泥的,开到市中心主干道上太拉风了吧。”
严维连连摇头:“我又没说今天去,就那附近就成。先找地方落脚。”那人应著,转著方向盘。到了地方,严维跳下去,两人伸著胳膊肘一击掌各自散了。附近的店铺玻璃橱窗一个比一个擦得亮,照著行人的样子,严维一愣,玻璃上映著的人影头发乱蓬蓬的,还夹了几根白发。脸色发黄,那麽瘦,眼睛也没神。视线下意识的避开,低著头自己撸了几把脸。
38
“要这个样子见他?”严维嘀咕了一句。他用力耙著头发,自己也觉得好笑。道路四通八达,一个方向就是一个变数,一时竟不知该去哪。脚边正好有块碎砖头,想泄恨,抬脚就踢了出去。那石头力道也大,咚的一声砸中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车身擦得出奇的亮,竟没有车挨著它停放,汽车警报器被弄得响个不停,严维吓了一跳,等它叫了几声没气了,才走过去仔细打量。车门上多出个红印子,不像是划坏了,倒像是蹭上的。
他从兜里拿出个硬币,正想刮干净,听见後面有人问:“你和车有仇?”
严维回头一看,一个年轻人,左边耳朵里塞著个耳机,怒气冲冲的。後面还站著位中年男子,四五十岁,虽没发福,两鬓却是花白的。“别冤枉人。我好心帮你弄干净。”严维把硬币塞回口袋,摊开双手,脚下抹了油,想走,眼睛却跟中年人对上了。
那人有些像郁林,沈稳。西装妥帖合身,让人猜不透,只是老了。严维最不怕的就是老头,他们跑又跑得慢,打又打不赢,把黑板擦夹门缝上,推门时一砸一个准。他见那男人打量著自己,干脆泰然自若的站直了,看见旁边的人噤若寒蝉,甚至还笑了一下。
那人看著他,竟然也笑了笑。“呵。”
严维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莫名其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时候,听见那男人说:“以前见过面的,记得吗?”严维的眉头拧著,费力的回忆著什麽。好半天,突然展开,叫起来:“哦,你!你!”
他用手指著那人。“你那时候去学校找过我。”严维谈起学校,还在用考生谈试卷的语气,既厌恶又亲昵熟稔,配著风尘仆仆的,大龄青年的样子,听得人心里堵著。那男人微微颔首,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拉後座的车门,旁边那年轻人赶紧绕到另一头,坐上驾驶座。严维看著他坐进车里,正发呆,就见男人朝他伸出一只手来:“维维,上来。”
他听著这声音,脚不由自主的就迈了上去。车里又大又敞亮,他只敢用半个屁股坐在上面,嘴里喃喃的说:“你还记得我名字。”男人笑了笑,他没端架子,说话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你脾气没变,人是长大了。”
严维揪著自己的头发,有点不乐意,又不好明著说,只好接了句:“你也老了。”车里的气氛一时冷下来。严维看看那个人的侧面,却觉得自己没说错,那个时候,旁边人也就三十多岁,英挺的,又保养得好,也是这麽豪华簇新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
严维等了好久,见他没接口。自己笑了两声,觉得有些尴尬,小声说了句:“你那时候,说起我妈的事,就跟真的似的,我还真有点信了。”男人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是真的。”
严维呆了一会,侧著脸看他,过了会,才回过神。他过去说话,声音敞亮,像朗诵,中气十足。这会却涩涩的:“啊,我、我那时候,以为你还会来呢。还睡不著觉,等了你几天。还真以为自己真要出运了……”
男人有些动容,拍了拍他的背。“那次,出了些事情。”
严维的背僵了一下,又渐渐放松了,嘿嘿笑著。男人看著他,“这些年,你还好吗。”严维不知道怎麽说,他和这个人一别,也就八九年,却睡了八年的觉,让他说说发生了什麽,实在乏善可陈。他想了好久才应了一句:“挺好,就是经常换地方。”
打短工的地方也是,住的地方也是,总换。这句话出了口,明明不是抱怨,却听的人心里难受。那人沈默了一会,突然说:“也是家里烧的香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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