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职业是演员的关系,苏冉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
又或者是反过来——因为她对情绪的变化极其敏感,才能成为一个好演员。
上回跟封窈打电话的时候,苏冉就敏感地察觉到了点什么。
她的女儿,是一个对世间万物都不上心的人。没有什么世俗的功利心,不想着出人头地,也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想法。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在乎起别人的看法来了,心境的变化,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结果没多久,她又毫无预兆地辞职了,像只蜗牛一样缩在这巴掌大的公寓里,睡得脸都肿了——
不对。
“你脸怎么了?”苏冉将封窈一把揪到身边,细细地打量。
封窈生得细皮嫩肉,一点点淤伤往往都要很久才会完全消掉。
这已经是她回来的第四天了,脸上的肿差不多消下去了,只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一点指印的痕迹。
脖子上和身上的挠痕都结痂了,不过看起来也就更明显了。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苏冉顿时怒不可遏。
身处于最靠脸吃饭的行业,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容貌上的毁损——这要是再严重一点,岂不是要破相了?!
封窈试图含混过去,“就是跟人发生了一点摩擦,没什么。”
“你?跟人摩擦?”苏冉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就凭她这得过且过、能糊弄就糊弄的散漫性子,能跟谁起什么摩擦?
更何况,苏冉还注意到了别的异常状况。
她的耳后,脖子,后背上,有好几块将消未消的痕迹,那可不是普通的摩擦能摩擦出来的。
唉,大魔王果然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遇到糊弄不了的情况,封窈通常会选择说实话。
撒谎是不会撒谎的,编谎言太累了,而且编了一个,还得费心记住,因为以后还得编无数个谎来圆这一个——天啊,想想就累。
封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苏冉一瓶,自己拧开一瓶,喝了两口。
想了想该从哪儿说起。
然后开口:“我把宗衍睡了。”
“噗——咳咳咳!”
一句话就把正在喝水的苏冉呛得直咳嗽。
她把封窈送去伴月山庄,主要的确是为了封窈的安全考虑,其次也未必没有撞撞运气的想法——当然没抱什么希望,这孩子生性太疏懒,估计只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别的不能指望。
哪曾想……
封窈体贴地等她咳得差不多了,才继续道:“当然从他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他把我睡了。睡完他给我钱,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过是因为,他发现我是个私生女。”
苏冉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我付了他一百块嫖资,然后就辞职回来了。”封窈垂眸看着小臂上一道结了痂的抓痕,“这些伤,是他身边的恶犬咬的。”
苏冉气得浑身发抖。
“你算什么私生女?我怀你的时候,封季同还没结婚!做单亲妈妈是我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封窈想,只有父母选择生孩子,哪有孩子选择什么时间、在哪里、被谁生出来呢。
就连宗衍自己,难道是他自己选择,要为了那管救命的脐带血而强行被生下来吗?
真是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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