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头被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激得怒从心起,狠狠啧了一声:“能约他出来,我估计那妹子也不怎么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以群——”
这句话没说完,小平头就被人猛地抓过衣领。
秦宴一改之前淡漠冷然的态度,黑瞳里映出几分刀锋般凛冽的光。这眼神狠得不像话,额前凌乱的碎发遮掩住大半光点,少年人上挑的细长眼眸幽深狠戾,如刃如刀。
不像人类的眼睛。
倒像是冬天寒意刺骨的漆黑湖泊。
小平头被吓得怔愣在原地,身旁的几个哥们看不见他眼神,吵吵嚷嚷地叫开:“你干嘛呢?找死?”
于是又是一番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混乱殴打,小混混们的进攻是毫无章法的野路子,虽然混乱,却带了股毫不留情的狠劲,打在身上生生地疼。
但秦宴比他们更狠、更快。
他的狠辣像是被刻在了骨子里,动作迅捷得如同某种野兽,纵使以一敌多、满身伤痕,居然也能稳稳地不占下风,倒是好几个小混混被吓得后退几步,没过多久,就以“不想仗着人多欺负人”的借口仓皇离去。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受伤最厉害的那个。
那群成天无所事事的青年的确惹人厌烦,但他们说得不错。
怪物,神经病,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与他定下约定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被拳头砸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有人在打架时狠狠踹了他的膝盖,摔倒在地时,皮肤被大片地磨出了血。
可他对一切疼痛都好似没有知觉,唯一的感受,只有心底空空落落,像是被挖去一块。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当年在孤儿院里,听见自己舍身保护的、最最要好的朋友说出那句“怪物”时,秦宴就已经体会过这种感受。
失望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触摸那一抹遥不可及的光晕。
真是蠢透了。
他总是一个人在期待些什么呢。
黑发少年勾起自嘲的笑,起身抹去嘴角鲜血,然后拖着血迹斑斑的双腿,孑然一身迈开脚步。
头也不回地离开曾与人约定的地方。
秦宴回家后没多久,屋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没心情往伤口上涂药,只觉得浑身上下疲惫得要命,困倦不已地趴在木桌上。
睡意一点点占据意识,然而在即将闭上双眼的前一秒,忽然听见咚咚敲门声。
轻缓又小心翼翼,与房东粗暴的砸门完全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沉寂的心脏忽然小小地颤动了一下。
简陋的防盗门被他打开,与凉风一起涌进来的,还有股带着水汽的植物清香。
不是梦境或妄想,江月年无比真切地站在门外。
她没有带伞,仿佛在雨中奔跑过似的,仍然微微喘着气,脸颊泛起运动后淡淡的红潮。
发丝被雨水打湿,轻轻贴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衣和裤子同样湿漉漉,冷气森森地贴合在她身上,勾勒出轻盈纤细的线条。
江月年看上去冷极了,发白的嘴唇不停颤抖,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弯着眼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含了歉意的、最为纯粹的笑:“秦宴同学,对不起!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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