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颔首,“属下领命。”
他退出去后,主殿陷入寂静,许君赫低着头久久不言,保持一个动作沉思。
泠州几乎被左相的人捅成了密密麻麻的筛子,处处都是他的眼睛,许君赫在这里行事实在算不上轻松。
不过皇帝将郑褚归送来泠州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就是要许君赫借用此事除掉郑褚归。
这是相隔千山万水的爷孙俩,心照不宣的默契。
药熬了一个时辰,倒出来的时候还冒着腾腾热气,在院中搁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是温热了。
宫人将药端进来后,许君赫起身接手,亲自
将药拿去偏殿。
送药的太监出了门就被站在角落的施英招手唤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药呢?”
小太监答道:“殿下自己端进去了。”
施英笑得更开怀了,乐呵呵地转身走了。
纵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小太监心里也是明白的。
皇太孙在皇宫里何曾给谁送过东西?就算是皇帝偶尔龙体抱恙时,皇太孙前去送药都是身后的宫人端着的,还因为此事被朝中大臣弹劾过孝心浅。
许君赫哪知道这些宫人在背后笑话他,端着药去了偏殿,就看见纪云蘅闭着眼睛睡觉。
她姿势没有一点变化,走的时候是被子裹成蚕蛹的模样,回来的时候还是。
许君赫缓步靠过去,在床边又坐下来,伸手往她额头上摸了摸。
纪云蘅的体温急速升高,比先前烫得多,整张脸都红得厉害。
还没等他出声唤,纪云蘅自己感觉到了有人摸她的额头,迷迷糊糊睁眼,看见许君赫端着药站在床榻边上。
“醒了?”许君赫低声道:“起来喝药。”
纪云蘅点头,由于身体乏力,她动作略显吃力,起身的时候许君赫下意识支了条手臂过去,揽在她的后背上,将人给扶着坐起来。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坐在床榻边,与她贴在一起。
偏偏纪云蘅生病了正是脆弱的时候,本能地想与人依靠,将头一歪,枕上他的肩头,软声道:“良学,药还是烫的吗?我现在能喝吗?”
许君赫有一瞬的失神,产生了一种纪云蘅将身上的热度传染给他的错觉,竟然让他身上也跟着发起热来。
“良学?”
纪云蘅没得到回答,疑惑地喊他。
“可以,喝吧。”许君赫这才回神,顿了顿,又说:“我……喂你?”
纪云蘅伸出双手,摇着头接下了药丸,先是浅浅尝了一口,觉得温度确实适宜,便捧着碗,像喝水似的,将浓稠苦涩的药灌进嘴里。
一碗汤药很快就见底,纪云蘅将碗递给他,舔了舔唇,说:“我不是良学,不怕喝药。”
许君赫接过来一瞧,果真只剩下碗底的些许药渣,如此苦的汤药,纪云蘅能面不改色地入口,很快喝完。
听出她是有意嘲笑自己先前喝药的事,他便没好气道:“还有力气笑话我,想来是病得不重,起来接着学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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