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已经架起了篝火,把那几个人喂饱了。她过去,他便递给她一碗汤,是鱼汤。她喝了,也没尝出滋味来。这些天都是靠辟谷丹过日子,好不容易有顿饱饭吃,却还要看人的脸色。
她忿忿地别开了脸。就算是当时会被吓着,也是人之常情罢,她还没有奔放到与兽交还没有一点心理阴影的地步。再者,他沦为炉鼎也不是她的错好不好,若不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又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
想是这样想,但心里到底是难过的。
夜里她独自进了帐篷睡。明湛还在外面和李玄闻人裕看星星谈人生。她等了一会儿,便自己先睡下了。直到半夜,感觉到他进了帐篷。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他看她的眼神。
满怀着眷恋,肆无忌惮,又似乎参杂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似爱非爱,似恨非恨。而刚才,整个下午,他的视线好像都在有意回避她。她闭上了眼,不想再看。待他伸手来抱她,她轻轻挣了挣,他便放开了。
知道她不能生育,被她一再推开时,他都热烈地要求靠近,什么也不在意。现在他们不得不绑在一起,顿时所有的事情都微妙起来,好像所有的细节的真实都被捅到面前,什么都变了味道。
第二天她在他怀里醒了过来,只觉得他闭上眼睛的样子顺眼多了。清晨人未醒,心中正柔软,她便支起身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嗯?”他睁开眼睛,目中有些困惑,好像不确定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梦境。待看到她的面色迅速绯红,便又笑了出来,翻了个身把她压住,去亲她的鼻子嘴唇。
她笑了一声,用手去推他的脑袋:“别闹,起来。”
他眯着眼睛,抓开她的双手,低声道:“玄他们都半死不活的,不到正午是起不来的,谁也不会搅我们。”
说着他就拉开了她的衣带。她按住他的手,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就松开了,翻身离开。她面色不自然地坐了起来,拢了拢衣襟。彼此之间的气氛非常尴尬,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半晌,她道:“我……我去做点吃的。”
他道:“嗯。”
然而她却踌踌躇躇地不肯走,扭捏了一会儿,她道:“我,那个,什么的……”
“嗯?”
她的面皮涨得通红,半晌,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如果你想,我,我……”
明湛一怔,然后笑了出来,目中看不出情绪,道:“没事。去吧,我饿了。”
顿时她的脸又通红迅速转成猪肝色,然后慢慢发白,默默地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默默地掀了帐子进来,明湛正在换衣服,她便又连忙钻了出去。明湛道:“进来罢。”
她又钻了进去,结果他还没换好,似乎浑不在意。她手里捧着一碗粥,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看他,直到眼角瞄到他把裤子套上,才道:“吃饭了,这里没有别的食材,我熬了点粥。久饿不宜饱食,先暖暖胃。”
他道:“嗯。”
一边就浑不在意地把手里残破的蛟皮甲和脏衣服一起丢在一边,从她手中接过碗,道:“玄他们呢?”
她默默地垂着手,像个小女仆,道:“送过饭了,都在休息。”
然后她就去把他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破衣服都收拾了起来。明湛有些惊讶,微微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她摸出针在头发上擦了擦,又没有头油,不知道她在擦什么东西,然后就默默地缩在角落里给他补衣服。
明湛就从戒指里抽出了一本书来看,是被他看烂的一本心法,是从孤月山带出来的,不知道他颠来倒去看个什么劲儿。
她补好了衣服,又补好了他的鞋子,低声下气地道:“我去洗衣服。”
他头也不抬,只伸手翻了一页书,道:“去罢。”
于是她自觉地把他的臭袜子也收拾了,钻了出去。明湛放下书,望着刚刚被她掀动过的帘子,眯起了眼睛。
等她洗完衣服回来,弄了一身皱巴巴,脸蛋红扑扑。刚刚遇上了水怪,被拖下水去打了一场,幸而有避毒在,才躲过一劫。又坚持顶着太阳把衣服洗了,身上的衣服被晒干便成了这副模样。
明湛皱眉,道:“衣服先不要洗了。都丢了就是了。你来。”
她的眼睛迅速亮了,好像是等着人临幸的可怜姑娘,凑了过去。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拉过来,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她微微一怔,然后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慈妹……”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言情经典台词,她本来是该笑的,可是却哭了出来。
明湛无奈地道:“怎么又哭了?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怎么回事呢,最近这么爱哭。”
是啊,为什么最近会变得这么爱哭?她觉得自己也变得陌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前天,她满心都是这种无法自拔的爱意,伴随着深深的愧疚。然后所有的强硬面都迅速被摧毁,会轻易地就被触动到最柔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天机门早有名训,劫数三千,以情劫为甚。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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