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出去吧,待洗漱更衣之后,我自会出去。”沈绝心心有怨恨,若非苏挽凝亲自过来,她不会再和她有只言片语的交谈。
苏挽凝自然读懂了沈绝心眼底的怨意,她既有要求,苏挽凝便不勉强多留。“我们出去。”不等沈词退出去,苏挽凝已经转身走掉。随行的下人都在竹院儿外头候着,见苏挽凝只身出来,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为何只有少奶奶一人出门,不是说。。。少爷在里头吗?
待无关之人出去,沈绝心握住绾娘正为她更衣的手,道:“绾娘,你答应我的,可得记着。”
“绾娘不会忘。”被握着的手有些发烫,绾娘抬眸望着沈绝心的眼睛,动人迷醉:“沈公子,绾娘尽管不曾识字,却也懂得守口如瓶。铺子之事,绾娘并无强求,近些年在外摆摊摆惯了,无知糙妇,哪里用得着铺子呢?能得公子收留已是万幸,岂敢要求再多?公子,剩下的,就让我一人慢慢来吧。”
似乎,绾娘在有意无意的拉开距离。看着她,沈绝心不知又该说些什么,只缓缓松开了手,看她整理衣衫褶皱的专注模样,只觉有种温馨之感在心内蔓延,充斥着尚在缓解中的寒意。
“公子,衣服穿。。。”刚抬头,绾娘的目光正好撞上沈绝心的视线,那般柔和,没有从前的调戏之意,更没有些许压迫之感,只是温和,亦是柔情。铃儿似乎已经醒来,这会儿正含着自个儿的大拇指,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绾娘第一次这般距离的观察沈绝心的眼睛,原来,她的瞳孔并非黑色,纵是如此,亦有深邃。
相视无语,沈绝心抬手拨弄着绾娘鬓角的余发,逐渐出神。许久,当她终于从莫名的情绪中走出,二人之间多是暧昧。“绾娘。”她启唇轻唤,再无多言。待绾娘的目光开始逃避,暧昧不再,只余雨后残留的清新。
“衣服既已换好,这便回府了。”沈绝心放下差点儿就要环住绾娘腰肢的手臂,她不知怎么就要搂她在怀,好在及时清醒,方才避免了后来的尴尬。“铃儿醒了,好生照顾她吧,若是得空,我会过来。我知你不想依靠她人过活,但苏州城恶人不在少数,你终归是弱女子,多加小心。”说罢,沈绝心不等绾娘开口,已转身走出竹屋。
苏挽凝等人在竹院儿以外的地方等着,她稍稍整了整衣衫,却从里头掏出一张请帖。“嗯?”这是什么?沈绝心将它打开,方才想起是即将开业的那家青楼的帖子。大抵是丫鬟们清洗衣服时拿了出来,而后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看着它,沈绝心不禁想起那个极富风韵的曼妙女子,如此绝美佳人,不知是何名头?算算日子,也快到开业之时了吧?到时,真得去瞧瞧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我,这两天全班加班,比较痛苦。。。然后我会努力更新,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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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诉琴
太阳夕照;本该是货摊商贩收拾回家的熙攘时辰;舞龙舞狮的队伍却是把即将散去的人去重新聚起。不少衣着光鲜的公子们放弃了这会儿的苦读,拿着请帖围站在热闹的舞狮队伍前头。他们不为这看过多回的表演,只等着前头牌匾上的大红布被人拉下,带着请帖进去瞧个真切。
不多会儿,有看起来甚是精明的中年男子自里头走出来,身边儿还伴着几个貌美的姑娘。若是庸脂俗粉也就罢了;偏生是轻易抓得他人神思的曼妙佳人,不过一个眼神儿,便惹得周围片片羡慕之意;恨不能自个儿苍老了几十岁;如那中年男子左拥右抱;美哉乐哉!
漫长的舞龙舞狮表演过罢;中年男子当众说了几句简短的致谢之词,便不知从哪里来了两名身怀绝技的杂耍艺人,几番杂技表演,二人在众人啧啧的感叹声中跃然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去牌匾上的红布,露出不知哪位名人墨书的匾字“红袖轩”。
“诸位,今儿咱们红袖轩开业大吉,掌家儿有话,来者皆赠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大开店门之前,中年男子再度开口,他扫过已是迫不及待的众人,心中不屑,面儿上却是给足了笑意:“咱们呢,是从京城来的,连楼里的姑娘也是精挑细选的上上之品。话不多说,宾客们请有序进门儿,咱们的门儿不大,太挤怕是要把门槛儿塌啊哈哈哈哈!”后面的话尚未来得及脱口,外头那些等不及的中少男子已经拥然而入,不为楼里头的精致装修,只为赶紧选个姑娘,尝尝京城来的姐儿是何等美妙滋味儿。
红袖轩开业何等热闹,即使装作不闻不问,身在旁边的店铺之内,沈绝心又怎会毫不知情呢?她爱凑热闹,却并非要在如此拥挤之时与那些‘饥不择食’的员外公子同座共欢。这些时日她看了不少店铺门面,合适生意的不在少数,合适绾娘生意的却只有一家。只是,那人要价实在太高,几经议价考虑,她终是拿下了那家铺子,却并非为了绾娘的生意,而是要做其他打算。
曾经她想的太浅,若非付诸行动,她又怎会发现,豆腐花也好,豆腐也罢,都只适合在街市上摆摊,若单为它购铺生意,颇有些大材小用之意。思来想去,沈绝心只好暂时委屈绾娘,让她继续保持原先的生意轨迹,日后打算,再做更改。
“初情,我已和萧叔伯商量‘赎’你之法,只是要委屈于你,不知你愿意否?”怡香院里,沈绝心靠在初情的床边儿把玩儿着未满的酒杯。许久不曾来此,沈绝心怕初情等的灰心,遂前来将她和萧大夫商议之果告知于她。耳边琴声不绝,沈绝心闭眸听着喜欢的曲子,脑中若雪的影子竟是一闪而过,再无多念。不知是不是那块儿玉佩完全打碎的缘故,又不知是不是那日她歇斯底里的发泄过。总之那日之后,她对苏挽凝的怨恨一点点的少了,心思也逐渐清朗,遂不能完全将若雪之事忘怀,却少了点儿固执,有所释怀。
见初情的琴声未断,沈绝心也不再细问,只瞧着她拨弄琴弦的十指,又见她的双眸始终凝视着自个儿,不禁想起那日她的表白,遂撇过头去,装作无事一般,道:“关于日后的安排,我已有打算。你既想完全摆脱青楼这段阴影,日后便做男子扮相,做我的算账先生,帮我照看铺子的生意如何?若能出去,旧时的初情便也死了,新的初情还是初情,不过一身清白,不染风尘。”
一身清白?不染风尘?她真的能吗?琴声戛然而止,初情的眼底泛起泪花,她不动声色的擦去,不愿再在心爱之人面前流泪。既破身于青楼,何来清白?既委身风尘岁月,朱唇千人浅尝,香臂百人于枕,不染风尘?如何做到?
沈绝心终是看出她的心事,怜悯之心渐生。她放下留半的酒杯,拿着圆凳坐在她的身边,只抬臂续曲,并不言语。一曲弹罢,沈绝心侧眸轻笑,道:“初情可知,曲子好坏,并不在于琴技高低,而是心境。动情者,寄琴曲于相思;悲怀者,予琴曲于殇然;兴高者,琴曲自然悠扬。弹琴尚需心境,他事更需养心。初情,你可明白?”
出淤泥而不染,便是在于心境吧。初情缓缓点头,收敛即将溢出的泪,扶住沈绝心的手背,哽咽道:“初情可否与心儿同奏一曲?日后,又能否唤你心儿?”
心儿此称,怕是除家人外,唯若雪方能唤得。若是再添她人以唤,心情不悲不喜,倒是没什么刻意。想了想,沈绝心亦不再倔强,道:“昵称而已,又岂有能与不能之理?来,不是要与我同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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