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入门槛的动作都迟疑了一瞬,“怎么,这么舍不得我走,大师要在我房里过夜吗?”
观尘没有因他的调戏而产生反应,缓缓站起身来,眉眼间蕴着些许不安。
“季施主来到宸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他瞬间明白了和尚的来意,恐怕是见他要去参加登阙会,便也知晓了他平步青云的心思。
伸手指向京城的方向,季别云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沉重如铁的冷意。他道:“你看,数十万人都挤在四四方方的城墙中,为的不也是名与利。从外城到内城,越厉害的人越往里面走,撕咬到最后,最厉害的便入主了最里面那座皇城,收天下入囊中。”
观尘没有转头,只静静看着他。
季别云感受到了那双平静如水的视线,却执着地眺望宸京的方向,“身在宸京却能左右天下之事,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这种权力。我是俗人,虽不渴求最高的宝座,却也想往宸京的高处走。”
他回头,对上了观尘的视线,僧人注视了他片刻才开口问道:“施主心中也装着天下吗?”
季别云想起小时候大梁与南陈的边境,想起那些驻守边疆的将士、为生活而奔波的两国百姓,想起戍骨城内外的苍茫天地。
他自小就在父亲书房里看过兵书,看过舆图,也听了不少来自父辈的教导。
百年动乱已经毁了天下的根基,百姓皆期盼着长治久安,大梁将这种可能性带给世人,却也不是百姓梦想中那样的王朝。
事实上,根本不存在一个完美的朝代。
安定天下者不一定能够公正治下,而围绕权力中心的明争暗斗永不会停止。他父亲说过,为官者心中要有一杆自己的秤,不仅要当天子的臣,也要当天下万民的臣。
季别云一直记得那些话,柳家只是天下之中再小不过的一个部分,他来宸京所求的既是柳家之公道,也是天下的。
他嘴角重新挂上了那种似真似假的笑意,整个人松弛下来,抱臂倚着门框。
“谁知道呢。”
观尘收回视线,似是有许多话想说,却只化为长久的静默。
季别云也不觉得这份沉默难熬,他转头望着树上新长出来的嫩叶,在这傍晚的春景中感受到了一份安宁。
“这里真好啊,”他轻轻叹了口气,“安静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僧人低头看向手中缠绕的佛珠,没有说话,似乎在用沉默反驳他的话语。
他笑道:“对你而言自然算不得清静。等你日后做了悬清寺的住持,我应该也不是布衣,有些闲钱了,到时候斗胆向你求一片后山的地,盖一座别苑。景色漂亮又没人打扰,多好。”
观尘低低地笑了一声,“好,那贫僧便静候施主的登阙佳音。”
山里的宁静似乎会永远持续下去,但季别云清楚,这难得的悬清静日也过不了多久了。
日后再无可能像现在一般,醒来时一片春山,入睡前清风明月。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平静,下一章就进入第二卷啦
#第二卷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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