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烛声音低低淡淡:“她没睡醒,等着。”
宁嫣听到「老夫人」几字,眸中掠过幽光,暗想这两日功夫没白费,长康堂那边多半决定留下她了,她得趁机想法子谋些好处才是。
只是一大清早,萧南烛为何在外面?
宁嫣推门出屋,就见廊柱下倚着个身姿俊挺的少年郎。面目凌寒,一袭暗纹玄衫,外披霜白狐裘,漫不经心的将两名粗使仆妇挡在院中。
雪势渐小了些,那两名仆妇瞧见她,连忙跺跺脚,抖去棉袍上的落雪。
她们端着盥盆、巾帕等物跨上石阶,一人不悦咂嘴:“瞧瞧,我就说这丫头早该起了,这位表公子倒好,非说咱们会扰她睡觉!”
路过廊檐时,另一名仆妇抬胳膊肘捣她:“别抱怨了,快进去罢!”
说完,又朝廊柱下的少年悄悄瞥了眼,心头怯怯生寒。
不知为何,这小郎君看着年岁不大,气势却凛如冰霜。单单站着不说话,眼神便似个冰锥子般戳人心神。
两名仆妇踏进屋子,对宁嫣招呼道:“三姑娘,你快些梳洗收拾,我们还有活儿要做,老夫人那边也等着你过去。”
宁嫣望着二人,点头应下。
自她入府,舒氏一直刻意薄待她。奶娘瘫痪离府后,舒氏底下的侍女便吩咐这两名仆妇抽空照看她。
这两名仆妇平日在百香居附近做粗活儿。虽说对她态度不甚尊重,但每日为她打打水、送送炭火,倒也凑活。
宁嫣抿抿唇,走到萧南烛身畔,檐外天光晦暗,风雪飘摇,愈发衬得少年容色清寒,眼角红痣艳如烈梅,灼灼夺目。
“小表叔,大清早天这么冷,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轻声询问,目光柔软。
少年亦望着她,见她脖颈中挂着玉璧,凤眸微亮。
他极快的隐去眸间淡淡欢喜,眼神落寞的瞟向地面,声音竟显得有些委屈:“嫣儿,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宁嫣:“……没有啊。”
不知为何,宁老太太寿宴之后,她总觉得萧南烛与之前不大一样?
萧南烛也没有纠结此事,交抱的双臂微微敞开,一件赤色织金羽缎斗篷自狐裘中露出来,又极快的披到宁嫣身上。
见宁嫣不解,他蹲下身,温温揉过宁嫣鬓边散发:“天没亮,你三叔宁文斐回府,见下了大雪,便派人去明绣坊走了一趟,这是他送你的见面礼。”
宁嫣垂头打量,彻底怔住。
明绣坊背后东家颇有权势,里头出售的衣饰,大都得提早一季下单子排队订做。这种绣娘们设计好的成衣,更是千金难求。
但这斗篷轻薄绵软,羽缎细腻,缎面上金银双线勾出的撒花纹饰绣工别致,襟领处镶嵌着两颗圆滚滚的东珠,光华温和,熠熠生辉。
如此繁丽复杂,又价值不菲,必然是出自明绣坊之手。
宁嫣心中暖乎乎的,虽是重活一世,她也不曾想象自己今生能拥有这般幸运的殊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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