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雅芬掰着手指在心里一算——三十了,确实稳重。面上继续不动声色地聊,十分客气,“那你是不是得喊我阿姨了,我也大你一轮。”
唐林深佯装惊讶,“是么,那确实没看出来。”
路雅芬哈哈笑。
唐林深叫路雅芬姐,雅芬姐,关系又拉进不少。
路汀在后屋磨咖啡豆,动静有点大,嘎吱嘎吱响。
唐林深不明所以地往后屋看了一眼,门关着。
路雅芬调侃,“唐先生,你这杯咖啡估计要等上半个小时才能喝的上了。”
“怎么?”
“手磨咖啡呢,”路雅芬解释,“汀汀的手不灵活,使不上劲儿的,磨起来费力,所以慢。”
路雅芬有意引导话题,唐林深想了想,问:“为什么不买个自动咖啡机,很方便。”
“我故意的,”路雅芬不做隐瞒,“路汀跟正常人不一样,他右手僵硬,做不了精细动作,我怕不经常锻炼,退化得更快。”
唐林深喉咙干燥,吸入的空气成了刺痒的尖针,他差点没忍住咳嗽,“雅芬姐,他……他怎么了?”
路雅芬对路汀的状况并不是讳莫如深的,她没让唐林深猜,反问道:“唐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唐林深回。
路雅芬了然,“那应该看出来了吧?”
其实专业不对口,唐林深清了清喉咙,声音还是哑,他怕路汀听见,音调压得很低,“不太确定。”
路雅芬叹气,“自闭症。”
果然啊。
唐林深从胸腔顶到嗓子的浊气骤然间散得无影无踪,通了。
“还好,没什么不一样的。”唐林深说。
星星的孩子,路汀跟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
这话一般人说出口,都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没经历过当事人的苦,再如何评论都是画蛇添足,惹人厌烦。
但唐林深好像不一样,他表情未产生丝毫变化,仿佛是听了第二日的天气预告,依旧晴空万里——太真挚了。
让人有倾诉的欲望。
唐林深面对过无数生离死别的病人,知道他们需要的不是共鸣,而是正常生活。
也许苦难无法一笔带过,但绝不能添油加醋地去加深印象。
路雅芬鼻子一酸,没掉出眼泪,她生生忍了下去,“确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唐林深点头,说嗯。
“汀汀不算特别严重的那一种,加上干预早,从外表看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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