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夕,来看看父皇给你留的这些宝物,喜欢哪些,你先来挑选!”皇帝高兴地执着她的手,带她到那些宝物面前观赏。
她随意地瞥了一圈,拣起其中一个玉镯。“就这一件吧,儿臣很喜欢。这一个翡翠屏风是五姐一直喜欢的;珍珠项炼的款式好像一个‘福’字,二姐前日刚添了贵子,该送给她的;还有这宝刀,父皇难道希望我骑马打仗吗?四哥应该会适合这把刀;还有大哥,这套文房四宝请父皇派人送到太子宫去吧。”
“哼,多面面俱到的公主殿下,难怪这宫里宫外、上上下下的人,都被你蛊惑了。”冷不防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冷嘲的声音,极不合时宜地搅乱场上看似祥和的氛围。
“曜儿,不许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出去!”皇帝勃然大怒,不顾在场还有外宾便出声喝斥。
角落中,懒洋洋地站起一道颀长的身影,仿佛还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到众人视野之中。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他的脸上,像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个大胆的青年是谁。
司空曜,三皇子,长年驻守边关,当年十七岁的他因为犯下大错而被贬到边关时,皇帝曾下一道圣旨,规定如非他寿诞这样的大日子,无令不许返京。
他的容颜秉承了司空家族的俊朗,只是眉宇间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几分邪气,尤其是勾着嘴角笑的时候,更像是在鄙视着周围的一切。
“我们的落夕公主一年不见,出落得更像个大姑娘了。”他一步步逼近,斜睨中带着鄙夷的目光更加深刻。
“曜儿,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出去!”皇帝再次喝令,愤怒于他无视自己的威严。
司空曜这才停住了脚步,将目光缓缓移向父皇,夸张地弯下腰,“是,儿臣遵命。”大概是弯腰弯得太过了,他竟然踉踉跄跄得像要栽倒,旁边有个人立即穿出人群,一把扶住他,低声道:“三哥,我们出去聊。”
扬起眉,他笑看那个扶住自己的人,“老八啊,好久不见,我还当你又躲在书斋里死读书呢。”
司空明就这样半拖半架着自己的三哥出殿,走过落夕身旁时,司空曜故意紧紧地盯了她一眼,但落夕低垂着眉眼,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当他们走后,殿内的气氛依然没有缓和,皇帝痛心疾首地喃喃自语,“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反而是落夕悠然笑道:“三哥的脾气父皇最清楚,何必和三哥生气?难道忘记他自封的外号了吗—— 落拓江湖无视天下神风无影万夫莫敌大将军。”
忽然间,全殿哄堂大笑,刚才的不愉快顿时一扫而光。
皇帝拍着手说:“还是落夕最善解人意,好了,父皇不和那个逆子生气,来,到这边来,暹逻国的使臣听说你精通许多语言,很想向你求教呢。”
走到皇帝身边,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大殿正门口,在那里,两道人影刚刚转身离去,消失在花丛之中。
“三哥最近不错吧?听说刚刚击退了血月国的几次偷袭,还抓了敌国的一个将领,迫使他们退回国内,签下求和协议。这次回京又跑到红袖招快活了好几天,连兄弟们都不见了?”
司空明微笑着,十七岁少年的面庞还有些稚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崇拜,望着自己的哥哥。
司空曜张扬地笑着,挑起嘴角,一手重重拍在弟弟的肩膀上,“老八,等你到了十八岁,我就带你到红袖招去开开荤,怎么样?”
“算了吧!”司空明白皙的面庞立刻被说得像苹果般的红色,“书中自有颜如玉,那种地方不适合我。不过三哥你也要注意身体,我听说那里搞不好会传染上怪病的。”
“放心,三哥有分寸。”他笑,“不过你对三哥的关心还真让我感动,上次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好像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去年我已经十六岁了,哪里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只不过去年三哥没有注意到我罢了,那时候,三哥好像是和大哥斗气,负气离开京城,连我想送送你都没有送到。”
“大哥那个碎嘴婆!”司空曜嘟囔了一句。“还好他这几天奉命去开仓放粮,没让我碰到。”
司空明蹙起眉心,“但三哥又为何要一直和落夕公主过不去呢,难道你为她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他的瞳眸骤然转冷,“老八,你这话不对,我可不是为她吃苦头,是她害我太深。就因为我当年无心之过,即要被罚出京,这样的奇耻大辱,换作是你,你忍得住吗?”
“但落夕公主毕竟是我们的……”
“看,你也叫她落夕公主,可见她虽然在皇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依然是个外人。”他刻薄地冷笑,“她不过是父皇从郊外捡回来的孤儿而已,出身来历不明,长了一张与人无害的面孔,就因为当年襁褓中的她曾经传奇地救过父皇的命,父皇就将她当作宝贝一样。公主?哼!她凭什么叫公主?”
“三哥,即使你不喜欢她,也不用如此憎恨吧?落夕公主又没什么大罪。”
司空曜瞪他一眼,“原来你是来为她说和的?如果你在乎她这位姐姐胜过我这位兄弟,就赶快滚回筵席当中,加入为她歌功颂德的那群人,少来烦我!”
“我怎么会呢?”他急急地澄清,“我是想告诉三哥,这些年一直有人在等三哥,请不要让你心中的怨恨遮蔽了眼睛,忘了还有我们这么多人真心喜欢你。”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颂茹姐姐啊。”司空明低声说:“难道你把她忘了吗?她是你的未婚妻啊。”
“颂茹?”司空曜眯起眼睛,“你不提起她,我真的是不记得了。是的,她是我的未婚妻,多年不见的未婚妻了。怎么,你现在和她常见面?”
“年初时,颂茹姐姐也到宫里来读书,在学堂上我们常见面。”
“她到宫里来读书?她那个老学究的父亲会同意?”
“听说苗大人一开始是反对的,但是后来……大概是拗不过颂茹姐姐的再三恳求,才勉强同意。”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苗大人常挂在嘴边的,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女儿例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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